沈钧回到山脚，将白色厢货驶出。那些缴获的战马被他尽数驱散到荒野深处，看着马群消失在黄昏里，他心头一阵烦闷。

此前竟未察觉这些战马身上暗藏的烙印，正是这个疏忽，让袁谭夫妻遭了横祸。

沈钧驾驶着货车返回，接上惊魂未定的袁力一家，沈钧帮着一家老小把简陋的家当搬进车厢。

疯癫的老妇人怀里还抱着那团脏兮兮的破布，多多则紧紧攥着姑姑的衣角。

铁皮厢门关闭时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村口显得格外刺耳。

沈钧坐在驾驶座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一旁的袁力道：“袁叔，我带你们先去新民府安顿，等我找到袁谭，让他去找你们汇合。”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南方：“再过一个月，我会带着队伍从旅顺北上去辽西，到时再去新民府接你们。”

离开时，沈钧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即将成为鬼村的桃仙村，那混合着血腥与烧焦的味道，连同村民们绝望的眼神，已深深烙在他的意识里。

这份记忆，比任何淬火的刀锋都要尖锐，无声地切割着他的良知。

师爷临死前的疑问忽然浮上沈钧心头，或许，他能有这系统，正是幽冥鬼神的一种授意？

让他成为阳世的勾魂使者，专门缉拿这些外邦恶徒，打入那传说中的阴司地府？

八九十公里的路程，以这个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步行要四五天。

沈钧虽然是开车，但交通路况实在太差，路上坑坑洼洼，等他开完这段路程早已是半夜了。

这时代的城门入夜便落锁戒严，沈钧一行人被厚重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无情地阻隔在外。

“今晚先歇在城外。”沈钧选了个背风的土坡。趁着袁家人搭帐篷的功夫，他将货车开到僻静处收回空间。

月光下，车厢消失时连尘埃都未惊动，明日进城，他们不过是群寻常百姓。

篝火将熄时，袁力佝偻着背挪到沈钧身旁。老人喉咙里滚动的哽咽像砂纸摩擦：“沈少爷，老汉我一辈子本本分分没做过亏心事！”

火星噼啪炸响，映出他龟裂的手掌：“在胶东老家时，小儿子发高烧，家里一点给小儿子看病的钱，被张举人说朝廷摊派甲午赔款给抢走了。”

那双手慢慢攥紧，青筋在火光下蜿蜒如蚯蚓：“十四岁的二小子，冬天进山捡柴火，就因误入张家的林子，被抓住后给活活打死了。”

夜风卷着余烬盘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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