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呛得人窒息,耳朵里还残留着震天炮响的嗡鸣。
李二柱,一个入伍一年多的直隶农家汉子,此刻正和十几名同样惊魂未定的同袍,蜷缩在一个被炸塌了大半的土坎后面。
他们刚刚经历了火力凶猛的机枪扫射和那如影随形的死神步枪,又付出了几十条性命,才跟着悍勇的把总冲破了那道狰狞的铁丝网!
前方,不到四十步的地方,就是叛匪那沉默得令人心慌的壕沟了!灰扑扑的土墙静默着,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李二柱甚至能看到壕沟边缘散落的空弹壳和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
把总那嘶哑的、带着破釜沉舟决绝的吼声在耳边炸响:“弟兄们!破贼就在眼前!上刺刀!杀进战壕!赏银翻倍!杀——!”
白刃战!这个念头让李二柱浑身一哆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攥着手中冰冷的步枪,刺刀在昏黄的日光下闪着寒光。
他不想杀人,他只想活着回家。
他来当兵也是被生活所迫,当初儿子生病,为给孩子治病借了地主家的高利贷,为了还上欠款,他就只好来新军卖命。
他想再看看家里已经会走的孩子,只想在炕头热乎的喝碗婆娘熬的小米粥。
可身后的督战队腰刀出鞘的寒光,比前面的刺刀更冰冷!
周围的士兵们从地上、从掩体后猛地跃起,带着绝望的嚎叫,挺着刺刀,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近在咫尺的壕沟!
李二柱也被这股疯狂的人流裹挟着,机械地迈开灌了铅的双腿向前冲去,他甚至能看清前面袍泽背上被汗水浸透的军服。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只要冲进战壕,挤成一团,官军的数量优势就能压垮对方!
就在这时!
“哔哔——!哔哔——!”两声极其短促、尖锐的哨音,如同毒蛇吐信,突兀地从那死寂的壕沟深处传来!
不是预想中的步枪齐射!
李二柱惊恐地看到,那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壕沟边缘,像变戏法似的瞬间冒出无数人头!他们穿着斑斑绿绿的制服,动作快得惊人!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些人影根本看也不看冲上来的清军,只是飞快地从腰间或脚下抄起一个个黑乎乎、圆滚滚的铁疙瘩,手指用力一拽。
“不好!是手榴弹!”一个有见识的军官带着恐惧大喊道。
李二柱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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