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齐心头一暖,连忙放下笔起身:“娘,我不饿,您快去歇着,别为我熬着了。”他声音放得极轻柔。
母亲叹了口气,将那碗温热的糖水荷包蛋轻轻放在桌角,避开摊开的纸张:“写归写,身子骨要紧……”她絮叨着,满是忧虑。
“知道了,娘。”秦思齐温声应着,起身去扶住母亲微凉的胳膊,“您快回屋睡吧,我写完这点就睡。”
母亲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顿住看了一眼秦思齐才离开。
他蘸了蘸砚池里渐浓的墨汁,提笔,在那条关于“劝退”的冷硬条款之后,饱含情感地续写道:
“其七,义学之资,皆赖赵老爷仁心厚德、阖族父老鼎力襄助。凡入学者,当知一粥一饭,当思稼穑之苦;一纸一墨,当念筹措之艰。务须夙夜匪懈,刻苦向学,砥砺品行,以图他日学有所成,报效桑梓,上不负恩义,下不负期许……”
吃完母亲送来的吃食。洗漱一下,便回到卧房,缓缓入睡...
天光初透,秦思齐已起来运动,而后在书案前坐定,一支笔在他指间悬腕游走,在摊开的《四书章句集注》字缝里,落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批注。
案头堆叠如山。经史典籍是根基。真正显眼的,却是几卷格格不入的泛黄册子,那是托同窗淘换来的《水经注》,字迹漫漶。
还有几张武昌府旧年的河道、湖沼、堤堰图,墨线勾勒的汉水、长江、沙湖、东湖旁,布满了他用朱砂小楷添注的标记和疑问:“大丰天宝八年夏,江涨几与堤平”,此处河湾淤塞尤甚。这些与圣贤书毫不相干的东西,显然被他翻阅过无数次。
门被轻轻推开。秦茂山抱着一个包裹,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秦思齐才从浩渺的经义与水文世界中抽身,搁下笔,抬起头:“茂山叔。”
“嗯,”秦茂山应了一声,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案头那堆碍眼的图册,没多言,只是将包裹放在书案空处,解开布结。里面并非金银,而是三个油纸包。
秦茂山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些茶叶,顶顶好的东西,正经的老树底子,年头足,提神醒脑最是管用。”
又点了点那个略小些的,“这个也好,年份稍浅些,日常可以送人用。读书耗神!费脑子!没事时候泡点喝喝,提提神!”
秦思齐的目光在那三个油纸包上停留片刻。没有推拒:“茂山叔费心了,思齐明白。思齐望明年如果有这样的用途,请告知赵老爷,毕竟签订了契约。”将茶叶仔细收拢,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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