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朔州的二月十九日辰时正,回到长安的二月十八日。
亥时的更鼓刚刚响过第三声,长安城各坊的灯火已陆续熄灭。
通济坊的槐树在风中簌簌作响,树梢积雪扑簌簌落下,砸在李峰肩甲上碎成冰晶。
他伸出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血水般的淡红色——那是白日里处决叛徒时溅在甲胄上的血迹。
“统领,都准备好了。”
阴影中走出十二名黑衣人,他们腰间缠着特制的牛皮索,靴筒里插着三棱透甲锥,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人背上那张通体漆黑的角弓——这是丽竞门特制的“鸦弓”,弓弦用马尾混着人发绞成,射出的箭几乎不发出破空声。
李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雪地上铺开。
月光下清晰可见他用朱砂标注的三条突进路线:“甲组从延禧门西侧排水渠潜入,务必在一刻钟内解决箭楼哨卫。乙组伪装成金吾卫巡夜队,记住暗号是'今夜雪重'。”他的手指突然重重按在图纸中央,“丙组随我强攻正门——我们要让尉迟老贼以为主力在此。”
众人沉默着点头,忽然齐齐单膝跪地。
最年轻的那个死士从贴身处取出一块粗布,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孩童笑脸:“统领,若我回不来......请派人把这个交给我女儿。”
李峰接过粗布的手微微发抖。
他想起三日前那个雨夜,自己悄悄去曲池坊看过女儿。
七岁的小娘子在睡梦中还攥着他给的木雕小马,那是去年上元节陛下亲手所刻......
李峰看着这个年轻的死士,忽地开口道:“你留下,不用去了......我们这些人死了后,我们的家人,在你能力范围内,给予一定帮助......”
这年轻的死士面色骤变,“统领,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峰直接冷冷地说道:“按我命令行事......你还年轻,而且,你在长安的档案都是良家子,不会被人怀疑,在我们离去后,你尽快回家,就当今夜没有来这里。至于我们弟兄的家人......”
“他们被安排在青龙坊出名的品画斋附近一处宅院,他们身份档案都没问题,各自安排了活计,以后可以维持生存......记住,不要刻意帮助而引起他人注意......”
“其他人,跟我走!”他猛地扯断回忆,铁面具落下时发出“咔”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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