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嫌恶萧夫人婚前失贞、质疑嫡长子血脉,一面却在休妻后仍强占不放,将这位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当作外室圈养。
永宁侯还真是做尽了畜生事。
有时候,真为身体里流着一半这样的人的血而羞耻。
不过,她可做不出割肉还母,削骨还父自伤之举。
只要,流着与她相似血的人死尽了,她自然就是这一脉的老祖宗,水涨船高,地底下的人与她这个活着人的有何干系。
裴桑枝抬眸,望进周姨娘那恍若透过她凝视故人的目光,正色道:“最后一问,若我不曾出言挽留,周姨娘原打算如何破局偿愿?”
周姨娘:挽留?
请她赴死,是挽留吗?
那是赤裸裸的威胁。
“永宁侯府早已不复当年盛景,昔日门庭若市、钟鸣鼎食之象,如今是树未倒而猢狲先散,满目萧然。”
“待到除夕之夜,陛下赐下御膳之时,我便当着天使与禁军的面,怀揣血书,以死明志,一头撞死在侯府门前的石狮上。”
“如此,夫人、惊鹤公子与我的冤情便可直达天听。我虽微贱如草芥,不足挂齿,但惊鹤公子曾立下救治淮南疫病之功,于大乾社稷有功。当今圣上即便只为平息天下悠悠之口,也必会下旨命三司彻查此事。”
“沉冤昭雪,指日可待。”
裴桑枝看着眸中含泪嘴角却微微上扬的周姨娘,蓦地想起了她在荒山野岭漫天飞雪中初见荣妄。
她对荣妄说,她想一头撞死在侯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给侯府的嫁女之喜添妆。
荣妄说,在哪儿撞不是撞,不妨听他一句劝,直接撞死在登闻鼓前。
那时,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因而,她依荣妄之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响了登闻鼓,鼓声震天,将永宁侯府上上下下对她的种种折磨虐待公之于众。
她知道,这朝堂之上,永宁侯府的政敌们不会错过这个来之不易把柄。她更知道,在风雪中对她含笑低语的荣妄,也定会让她这条命,死得其所。
但今日,她并不愿将荣妄所指的这条明路指给周姨娘。
以身死求公道,终究是走投无路之人的最后选择。周姨娘的处境虽艰,却远未到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之所以决然赴死,只是因为她本就活不了了。
可周姨娘不同。
这世间该偿命的,从来都不是含冤受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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