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虞和亲使团庞大的车队,在暮色四合中沿着官道蜿蜒前行。
沉重的车轮碾过布满车辙印的黄土路,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呻吟。
车队中段,一辆装饰着西虞王室徽记、却并不张扬的华贵马车内,寂静无声。
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的尘土与窥探。
距离使团营地约莫一里之遥,官道旁岔开一条不起眼的小径,通向一座废弃已久的庭院。
断壁残垣在昏暗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荒草萋萋,虫鸣唧唧,更添几分凄凉与诡秘。
庭院深处,西南角一片稀疏的林子,几乎完全融入了渐浓的夜色。
一个身影,如同最浓稠的墨汁滴入暗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棵虬结的老树下。
他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
他仿佛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连最警觉的夜枭都未曾惊动。
黑衣人静立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四周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和草丛间细微的窸窣声。
他倏然动了,对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处,动作干净利落地抱拳,深深一揖,姿态恭敬。
“军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夜的静谧。
“如您所料,大晏太平公主晏时姝,已然彻底与大晏帝后闹翻。昨日她怀抱嘉禾郡主遗物闯入慈宁宫血谏,言辞激烈,将太皇太后生生气得卧病在床,至今未醒。”
他顿了顿,语速平稳地继续汇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
“大晏皇帝震怒,已下旨将太平公主禁足府中,派禁军严加看管。然,为侍奉病危的太皇太后,大晏皇帝已交代临王代其监国,朝政暂由临王署理。皇帝本人则亲自移驾慈宁宫,昼夜不离为太皇太后侍疾。宫中内外,如今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黑衣人说完最后一句,保持着抱拳的姿态,微微垂首。
他仿佛在等待无形的指令,又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必须的礼节。
林中死寂,没有回应,没有风声的异动,甚至连虫鸣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止了。
黑衣人对此毫无意外。
他维持着姿势约莫三息,然后,如同来时一般突兀,毫无征兆地直起身。
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最后扫过眼前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确认了某种无形的存在。
随即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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