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既缓慢又飞快,转眼间就到了秋季,鸿影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一天上午,全校师生在大操场上听忆苦思甜报告。忆苦的是附近村里的一位老贫农,他个子矮小,脸上全是皱纹,看不出准确的年龄,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这老汉显然已经做过许多这样的报告,驾轻就熟得像放录音似的,当说到旧社会的地主如何压迫他时,就声泪俱下地掩面痛哭,在场所有人也都不约而同地随之抽泣起来。
鸿影和大家一起坐在台下听这老汉诉苦。这时,班主任走到他身旁,低声对他说道:“鸿影,你爸来了,在操场后面找你。”
鸿影吃了一惊,心怦怦地跳着,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猫着腰走出去,看见父亲正在人群后面向前张望,显然是在找寻他。父亲若没什么大事,从不会到县城来,现在竟然跑到学校来找他,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是的,他看见父亲一脸的愁相,正焦急地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直等鸿影走到父亲跟前时,老人才看见他。鸿影未等父亲开口就紧张地问道: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是来寻你说个事。
“哦。”鸿影这才松了口气,“是什么事?”
“今年煤城矿务局要在市里招收二十来个农村户口的煤矿工人。公社书记跑来和我说,村里有一个指标,问你愿不愿意去。”
鸿影听父亲这么一说,半天没有言语。
是啊,他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就得回村里当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每当他预感到这一层,心里就隐隐地充满了烦恼,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说实话,他内心深处也渴望能有机会跨入大学的门槛,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用父亲说,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考上了大学,家里也供不起他。家里能让他到县城来上高中,就实在不容易了。家里实际上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一个人挑起了家庭的全副重担。多少年来,父亲苦没少受,可年年下来都是两手空空,家里早已经穷到骨头里了。年年亏空,一年比一年更穷,而且看来再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读完高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鸿影已经迈入了十八岁的年龄,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大人,即使高中毕业回去劳动,也能扛起一锄头。当农民就当农民,这没有什么可说的。无数像他这样的青年,不都是靠双手劳动来生存的吗?他,一个农民的儿子,继承父业也可以说是顺其自然的事。但他不能排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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