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衡所处的年龄段,正是青春蓬勃的时段。他的头发乌黑,额头饱满,眼神清澈,嘴唇红润,牙齿洁白,神情自然而温和,举止矜持而稳重,步伐轻快而有力量。他有两件黑色外套,旧的一件每天出门穿,新的那件留到正式场合穿。他每天穿着褪色的旧外套出门,路上碰到向他回眸的年轻姑娘时,他总是赶忙溜掉,或是躲到一边。他误以为别人看他是因为嘲笑他的衣着过时,殊不知她们是看他的仪容俊秀,并且芳心暗许。这种误会让他变得紧张胆怯,无法主动和任何一个姑娘说话,愚蠢地见一个逃一个。
一天傍晚,变幻莫测的天气带来了寒冷的北风。等到了吃晚餐的时间,衍衡从自家的小屋里出来。他迈着孤独的人惯有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步子,信步走着。在穿过一条马路时,他迎面碰见一个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子。男子面带笑容,喜不自胜地和他打招呼,衍衡这才认出对方是他大学时的一个同窗。
这个校友的脸盘宽大,泛着油光,一双小眼睛老是骨碌碌地东张西望。他的身材又矮又胖,穿着很考究,意在掩饰他身材的缺陷。他潇洒地和衍衡握手,亲切地问他最近过得怎样,还没等衍衡答话,自己又一个劲地在叙旧,把想说的立刻表现在脸上。他随后邀请衍衡一起去附近的一家小酒馆聊天,还说介绍一些社会名流给他认识,承诺那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朋友。衍衡推托说自己难登大雅之堂,但没有用,男子硬是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走了。
小酒馆里坐着二十来个年轻人,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交谈。基于习惯和兴趣,衍衡一向不太合群,喜欢自言自语和独自思考。他乍一进入这马蜂窝似的圈子,颇有些不自在。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新鲜话题在吸引他,同时又刺激他。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定论的东西,无论什么话题,在他看来都觉得别出心裁,让他不免有几分胆怯。这些喧嚣的声音活跃而轻佻,乱纷纷地搅动着,立即把他卷入漩涡中了。
在东面的角落里说话的是一个矮胖子,饶舌的南方人,身上散发着大蒜的气息。他集唐吉坷德与桑丘的特点于一身,到处散发他的热情。他用他的大嗓门响亮地说话,谈话中夸张与神秘相混合。人们很难知道他欢畅的言谈中能有多少诚恳的成分,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他说道:
“人真的是为了思想而生存的吗?人们自以为是这样,他们让自己表现出这样的姿态,始终在坚持这一点,好像坚持固定不变的动作一样。实际上人并不思想,无论是面对一张报纸,面对一本书,或面对日常滚动的飞快的车轮。那么他们在欺骗谁?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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