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救赎》(第1页)

当一个作家跨入人生的某个阶段,他会发现以前感觉不到的东西:艺术的饱满、思想的成熟、自我的理性、历史的沉淀、世界的不安和希冀……

鸿影在这个时期只管把天地中的一切尽量吸收,然后精神突然变得活跃了。他一切都以创作为目的,为了创作而了解,为了了解而观察。他摆脱了固有的成见,什么都想知道,在文学方面研究别的国家、别的时代的思想形式和表现手法。只要他认为真实有用的,他便据为己有。他与同时期的中国作家不同。那些头脑灵活的人善于发明创造,处心积虑、没完没了地创新,却又浅尝辄止。而鸿影并不热衷于标新立异,而是致力于如何把语言说得更有力量。这种富于热情和刚毅的精神,与中国人软绵绵的、讲究中庸之道的倾向恰好背道而驰。

他瞧不起为艺术而艺术的做法。中国最优秀的艺术家,在他眼里不过是高级的能工巧匠而已。这类艺术家仅仅关心如何把手头的活计做得尽善尽美。他们的观念不能说没有追求,然而不能使鸿影满足。他蔑视这种艺术形式掩盖下的贫乏的生活内容。他不能想象一个人居然能为写作而写作。

鸿影绝不徒托空言,而要言之有物。他探听、注视、侦查、窥测,在寂静中张着耳朵,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来到荒郊野岭独自思考。他想到什么呢?想到人类。他不是对着荒野发言,而是对着城市。他所注视的不是随风而动的小草,而是群众。他把自己心灵中与人类联系着的纷乱交缠的线加以整理和延伸。他有自己的目标,并且朝它直奔而去。这目标,便是真、善、美。他为这个目标而尽自己的力量。他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他身为作家而应尽的职责。

倘若你问,何为作家的职责?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净化人类的心灵。

社会问题在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求转向人类自尊自爱的方面。这也是作家的当务之急。我们应该使人再回到心灵中去,回到头脑中去。头脑,这便是我们应该复兴的东西。

思想就是力量。一切力量都来自完成职责。在我们这个世纪,这种力量应该休息吗?这种职责应该闭目养神吗?艺术解除武装的时刻到了吗?现在尤其不能这样。对物质过度热情,这是我们时代的堕落。全民族的生活就像每个人的生活一样,有其低迷的时候。问题是要在人类的灵魂中重新燃起理想。人类的心灵需要理想甚于需要物质。群众的本能,就在于能够深刻地感受理想的光辉。一接近神圣的艺术,他们便感到满足。在深沉而神秘的事物的鼓动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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