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的诊室刚下过一场药香——药工刚把晒好的陈皮收进陶罐,空气里还飘着橙皮的甜香。苏怀瑾趴在案头改“远程诊疗流程细则”,红笔在“线上仅提供调理建议,不开治疗性处方”下面画了第三道波浪线。案头的《脉经》翻开着,“脉理精微,其体难辨”八个字被晨光描得发亮。
快递员敲门时,她正用铅笔标注“重症需提示急诊”的具体症状:高热>39℃、剧烈腹痛、中风前兆(突然头晕+手脚发麻)。信封是烫金的,边角印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字样,拆开时,信纸的沉香混着药香漫开来:“邀请苏怀瑾同志作为基层中医代表,参与《中医远程诊疗规范》制定研讨会。”
研讨会在省卫健委的会议室举行。长条桌铺着深绿桌布,像块没染过的艾草田。在座的有中医界的老专家——头发花白的张老曾主编《中医诊断学》,指尖还沾着常年翻书的薄茧;有管理部门的领导,笔记本上已经列了半页待议问题。苏怀瑾的座位在中间,面前摆着准备好的PPT,首页是仁济堂的远程诊疗流程图,红箭头标着“线上预诊(舌苔+症状)→线下确诊(脉诊+药方)”,像条清晰的小路。
“远程诊疗的核心争议,其实是‘怎么既方便患者,又不丢中医的根’。”主持人话音刚落,张老就开了口,声音像陈年的药杵,沉而有力,“现在有些馆为了抢流量,远程就开附子、乌头,连脉都不摸——这哪是治病?是玩命。”
苏怀瑾按下PPT切换键,屏幕上跳出“三不原则”四个加粗字。她抬眼时,目光先扫过在座的人,最后落在张老身上——这位老专家的《中医诊断学》里,“脉诊为辨证之核心”的批注,曾是她刚入行时反复揣摩的重点。
“第一,不远程脉诊。”她的声音清透,像刚滤过的汤药,“《脉经》说‘脉以决死生’,脉象的浮沉迟数、虚实强弱,得指尖亲触才能察。上次有个患者线上说‘怕冷’,舌苔也白腻,看着像寒湿,但线下一摸脉,脉沉细却有力——是‘真热假寒’,要是远程开了温药,后果不堪设想。脉诊必须面诊,这是底线。”
她翻开随身带的脉诊记录册,厚厚的一摞,每一页都记着“线上预诊判断+线下脉诊修正”:“这半年8000多例线上预诊,最终药方都得结合脉诊调整——比如线上判‘痰湿’,线下摸脉‘沉缓而滑’,就知道痰湿偏重,得加白术;脉‘浮缓’,就是痰湿夹风,得加防风。这些细微差别,远程摸不到。”
“第二,不远程开剧毒药。”PPT切换到药材图,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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