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进小区那条窄路,我就听见后排座椅传来塑料瓶滚落地垫的声音。副驾上的建军正弓着背调导航,手机支架在挡风玻璃上晃得像片枯叶,他那辆刚买三个月的白色SUV,方向盘套着亮闪闪的红色蕾丝,档杆上还挂着串叮当作响的佛珠,跟他本人那件沾着油渍的黑T恤格格不入。
“你就不能把路让让?”我拍了把他的胳膊,“刚才那电动车差点刮着你后视镜,你没看见?”
建军嗤笑一声,猛地打方向盘拐进停车位,轮胎碾过路边的碎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懂个屁,”他推开车门时带起一阵风,把后座的塑料袋全刮到了地上,“这叫技术,杭州的路都这样,不抢根本别想走。”
我弯腰捡塑料袋,指尖触到瓶身上凝结的黏腻水珠,抬头就看见他正用脚踹轮胎,嘴里嘟囔着“什么破玩意儿”。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从高速口下来他就没安生过,变道不打灯,加塞被人按喇叭就摇下车窗骂脏话,此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那片积着油污的地面上,像块浸了水的抹布。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半截,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剩饭混着潮湿的霉气。建军掏出钥匙串晃得叮当作响,防盗门被他拽得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刚迈过门槛,就被地上的啤酒罐绊了个趔趄。
“你家是被打劫了?”我扶着墙站稳,视线扫过客厅——沙发上堆着没洗的衣服,茶几上的外卖盒已经长出了霉斑,几只苍蝇在半空中画着圈,电视屏幕上还留着昨晚球赛的残影,旁边倒着个空酒瓶,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洇出不规则的地图。
建军脱了鞋往鞋柜上一扔,鞋跟磕在瓷砖上的声音惊得我耳膜发颤。“男人住的地方不都这样?”他弯腰从茶几底下摸出个玻璃杯,对着水龙头接了杯自来水就往嘴里灌,“你少跟个娘们儿似的挑三拣四。”
我盯着他杯沿上那圈黄渍,突然想起刚进门时瞥见的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后面隐约堆着几个发黑的塑料袋,门缝里飘出的味道像馊了的泔水。“你这屋子多久没收拾了?”我踢开脚边的快递盒,“上次来不是说要请个钟点工?”
“请人不要钱啊?”建军把杯子重重墩在茶几上,水溅出来打湿了那张皱巴巴的停车罚单,“我这不是忙吗?天天跑业务,哪有时间管这些。”他说着从烟盒里抖出根烟,打火机“啪”地一响,火光映出他眼角那道新添的疤痕——上周开车抢道被人追着打的时候划的。
我捏着鼻子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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