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晶在光柱中寸寸碎裂时,发出的声响细若蛛丝断裂,却像重锤敲在九寒殿的残垣上。那些棱角分明的碎片在光流里翻滚,边缘渐渐磨成柔和的星芒,仿佛千万年的风雪都揉进了这一瞬的璀璨。当第一缕星屑坠落在焦黑的石阶上,石缝里先是沁出一点湿意,接着便有针尖大的绿芽顶破尘泥,带着怯生生的嫩黄,顺着裂纹一寸寸铺展——像是谁把春天的信笺拆开,抖落了满纸的生机。
阿雪冰晶之力消散的地方,最先凝出的是层薄薄的冰壳,冰壳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如同她最后望向阿风时,眼底未散的暖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冰壳便顺着某种温柔的轨迹绽开,化作层层叠叠的花瓣,每一片都裹着六角形的冰晶,阳光穿过时,折射出的七彩光晕落在阿风的衣襟上,像她从前总爱偷偷给他别上的冰花。风过时,花瓣轻轻颤动,竟飘出极淡的清香,混着废墟上草芽的腥甜,成了九寒殿第一缕属于新生的气息。
阿风站立的位置,篝火燃起时没有丝毫烟火气,只有一团橘红的暖光静静悬浮在半空。火舌舔过陶罐底,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倒像是谁在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陶罐里的汤总也熬不完,浮沫浮起又落下,汤面始终氤氲着白汽,将阿风的影子拓在断墙上,忽明忽暗。有路过的风卷着草屑扑向火焰,非但没被烧散,反而被那团暖光托着,轻轻落在雪莲的花瓣上,像是替火焰亲吻了那抹冰蓝。
少年的古卷坠地时,书页散开的弧度像只展翅的蝶。泛黄的纸页上,原本模糊的墨迹忽然鲜活起来:举着火把的男孩袖口沾着炭灰,那是阿风总爱蹭在灶台上的痕迹;抱着冰晶的女孩发间别着片雪莲瓣,正是阿雪最珍爱的装饰;而捧着画册的小不点,靴子上沾着的雪团还在往下滴水,像极了冰谷遗族每次跑过雪地的模样。他们身后的花海漫过了冰谷的悬崖,连画框外的废墟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紫,仿佛画里的春天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多年后,冰谷的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听白发老人用拐杖敲着地面讲故事。老人的声音带着风雪打磨过的沙哑,却总能让孩子们看见那片漫山遍野的花。他们不知道故事里的人叫什么,却会在雪融时跑到九寒殿的方向,看那株冰蓝雪莲在永不熄灭的篝火旁舒展花瓣,看画册的空白页上自动浮现的字迹——“所谓宿命,从不是被安排的结局,是明知要失去,仍选择并肩的勇气。”字迹落纸时,总会有片花瓣从雪莲上飘落,恰好落在画册的字里行间,像是故事里的人在轻轻点头。
素月庵的铜铃被山风撞得叮当作响,檐角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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