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灶房的窗棂,落在粥碗里,漾起圈金晕。阿禾忽然觉得,这双失而复得的眼睛,原是为了看清这些——看清母亲鬓角的白发如何被岁月染就,每一根都藏着一个关于她的故事;看清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多少牵挂,每一道都盛着对她的疼惜;看清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暖,像无垢泉的水,清透,绵长,能把每个日子都泡得软软的,亮亮的,让人心头始终揣着团热乎气,不惧前路的风雨。
檐角的铜铃还在唱,风里飘着粥香,远处的山峦在晨光里静默着,像幅永远看不厌的画。而画里的母女,正一勺一勺地分食着晨光,把日子嚼得香甜,让那些寻常的暖,在晨光里慢慢漾开,漫过素月庵的青瓦,漫过无垢泉的水面,漫过往后的岁岁年年。
日头爬到头顶时,灶房里的莲子粥香还在梁上绕,像不愿散的云。阿禾正帮母亲收拾碗筷,眼前忽然蒙了层薄纱,檐角的铜铃明明在风里晃得欢,看在眼里却只剩团模糊的金影,连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都成了晕开的银雾。她慌得伸手去揉,指尖触到眼尾的湿意时,母亲递来的铜镜“哐当”砸在青砖上,裂出道蛛网似的纹。
“娘……”阿禾的声音发颤,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我、我又看不清了。”镜中碎影里,眼白上那层淡翳正慢慢变浓,像泼进清水里的墨。
母亲慌忙蹲下来,用袖口替她擦泪,指腹蹭过她眼尾的温热,自己的眼眶先红了。她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敢轻轻覆在阿禾眼上,掌心的薄茧摩挲着那层翳,像在抚摸块易碎的琉璃:“不怕,娘这就去后山请老尼,她准有法子。”话音未落,喉咙已哽得像塞了团棉絮。
廊下忽然传来竹杖点地的轻响,笃、笃、笃,像敲在人心上。老尼不知何时立在那里,灰布僧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里。她手里托着个旧木盒,盒面的漆皮剥落得像老树皮,神色却平静得像无垢泉的水面,连眉梢的白霜都凝着禅意。“意料之中。”她缓缓走到灶房门口,木盒放在八仙桌上时,发出声沉闷的响。
母亲的指节在围裙上掐出红印,接过木盒时,指腹触到盒面的刻痕——那是朵半开的莲,花瓣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老尼,这……”
“打开看看。”老尼的声音像浸过泉的石,凉丝丝却带着暖意。
木盒里铺着泛黄的绢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幅地图,墨迹洇了边,像被眼泪泡过。老尼用竹杖尖点着绢纸边缘的小字:“九代素心留下过话,若至亲臻情仍难消翳,便需带她走出去。”她的杖尖滑过“青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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