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的目光落在绷架旁的木桌上,那里摊着本线装书,书页边缘卷得像波浪,上面用蝇头小楷记着些字迹:“三月初三,染茜草色,雨雾中晾晒,得水红三分”“四月廿一,金线掺孔雀羽,绣凤首,光映窗时最亮”。字迹娟秀,却在“凤目用朱砂调山楂核粉”那句旁,洇着个小小的泪渍,把纸页晕成了浅褐色。
雨还在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的,混着沉水香的气息,让这逼仄的绣坊忽然有了种时光沉淀后的温润。阿禾站在门口,看着那幅未完成的《百鸟朝凤》,忽然觉得眼上的白翳又淡了些——或许正如老尼所说,有些光,是藏在针脚里的。
青溪镇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打在挽云坊的木窗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无数只白蝶在玻璃上振翅。阿禾站在门内,看着绷架旁那本线装书,书页边缘卷得像被春水浸过的荷叶,上面的蝇头小楷带着墨香,混着沉水香的气息漫过来,让她忽然想起母亲在素月庵的油灯下补衣裳的模样——那时母亲总说,字是心上的话,针脚是手里的情,都得带着暖意才好。
“姑娘是来求绣品的?”声音从绷架后传来,带着点丝线摩擦似的轻颤。阿禾这才看见绣娘,她坐在矮凳上,背对着门口,青布围裙上沾着点点金粉,像落了些碎星子。右手捏着的绣花针悬在绢面上,针尖闪着微光,左手扶着绷架的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捏针磨出来的。
阿禾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绣娘的侧脸,心头猛地一紧——她的右眼上覆着层薄薄的白翳,像蒙了层雾的窗,在昏暗的光线下轻轻颤动,竟和自己眼下的光景有七分相似。而左眼,却亮得像浸在无垢泉里的星子,映着绷架上的凤凰,泛着温润的光。
“老尼说您的线能绣出人心底的光。”阿禾摸出贴身藏着的玉佩,玉上未开的莲瓣沾着她的体温,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我……我眼睛不大好。”
绣娘闻言放下针,右手食指在绷架边缘轻轻敲了敲,那根刚穿过金线的针便稳稳落在竹制针插上,发出“叮”的轻响。她转过身时,阿禾才看清她的模样:约莫四十出头,鬓角已有些许银丝,却用根素银簪子挽着,簪尾坠着颗小小的珍珠,在光里闪着柔和的光。她笑时眼角会堆起细碎的纹,像被水浸过的宣纸,带着种沉淀后的温润。
“老尼倒是还记得我这半截身子埋在丝线里的人。”绣娘往灶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坐吧,先喝杯茶。”
阿禾在靠窗的竹椅上坐下,看着绣娘取茶具。她的动作很慢,右手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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