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的目光落在泉眼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方才被玄冰覆盖的地方裂开一道丈许宽的口子,淡蓝色的泉水正从裂口处汩汩涌出,带着氤氲的热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雾。那白雾极轻,像少女刚织好的轻纱,被风一吹便悠悠荡开,拂过冰桥栏杆时,竟在木头上留下细碎的水珠,晶莹得像撒了把碎钻。风稍大些,白雾便聚成一团,裹住桥边的老松树,松针上的积雪被热气熏得慢慢融化,顺着针尾滴进泉里,发出“嘀嗒”的轻响,倒像是谁在数着时光的脚步。
水色是极清的蓝,不是天空那种高远的蓝,而是将春日融雪后的冰湖底,最深处的蓝冰晶揉碎了沉在里面,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阿雪蹲下身,指尖悬在水面上方半寸,能清晰看到水底铺着的细沙——那沙白得像碾碎的月光,几颗圆润的鹅卵石嵌在沙里,边缘被泉水磨得发亮,像是被岁月反复亲吻过的痕迹。有几条银灰色的小鱼从石缝里游出来,尾巴一摆便没入玉石堆里,搅得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把冰魄玉的影子晃成一片流动的光。
热气中飘来淡淡的硫磺味,混着雪水融化的清冽,酿成一种奇异的暖香。这香气不似脂粉那般浓烈,倒像清晨煮在砂锅里的甜粥,带着柴火的温吞,悄悄钻进鼻腔时,竟让人想起小时候守在灶台边的日子。那时师父总在黎明前生火,砂锅坐在炭火上,咕嘟咕嘟地炖着红糖姜茶,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火光映着师父的白发,听姜块在锅里翻滚的声响。此刻这暖香,竟和记忆里的姜茶味渐渐重合,让人鼻尖一酸。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白色的玉石,大的如拳头,小的似拇指,个个圆润光滑,像是被泉水打磨了千年。玉石在热气中泛着柔和的光,白得通透,却又裹着层淡淡的莹蓝,像是被晨露浸过的冰魄,看得久了,竟让人恍惚觉得是水底藏着片星空,正把碎光悄悄捧到水面上来。
阿雪看着看着,眼眶突然一热。这些玉石太像小雅小时候最喜欢的糖块了。那年冬天,她跟着师父去阿风的部落换草药,远远就看见小雅攥着块冰糖在雪地里跑,红棉袄的衣角扫过积雪,扬起的雪沫沾在她鼻尖上,像颗小小的雪粒。阳光照在糖块上,就是这样泛着剔透的光,小雅跑过来时,冻得通红的手往她手心里一塞,“给你半块,甜的!”冰糖在舌尖化开时,那股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竟真的把一路赶车的寒气都冲散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小雅攒了半个月的糖票换的,自己都没舍得吃。此刻泉水中的冰魄玉,就像无数块不会融化的冰糖,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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