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见云涯好端端的,没受一点儿伤,悬了半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半日她哪里睡得着?担惊受怕下,该说连着思牵着念,藏着情隐着怨才是。
可没想到云涯竟是来问她“怎么撒娇”来着的,这话一出,还叫人怎么能继续“黯然销魂”?且没当场笑出来或耍性子,只是因为黛玉真是累着了。
黛玉熬了一宿,瞪着红通通的兔儿眼,闷闷道:“我没那么小心眼儿,也没那么胆小……何必专门出来哄我,叔叔说你还有不少正事要办。”
云涯却摇头叹着:“若我继续埋头只顾着‘正事’,只怕父皇都想把我踹回去我亲爹那头了。”
黛玉眨了眨眼,听这意思,云涯并不是有意逗她……是真“得罪”了皇上?
爱使性子爱记仇的小姑娘细细想了想这几日的事,真觉得胸口一阵悸闷,未免有些咬牙切齿的:“谁让你什么都不说。”
幸亏林睿跟侄子侄女简单解释了一番,要不然,黛玉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睁眼瞎。
云涯一愣,赫然想起来,他似乎还欠了眼前这小姑娘一笔:“定计”之时没说实话,或者说没把实话说完整。只告诉黛玉请她去打草惊蛇,没坦诚自己这个太子打算亲自请君入瓮;哦,对了,还有,他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将人家的哥哥也拖下水了。
摇摇头,云涯真是无奈至极:“其实一开始只是些模棱两可的想法,有备无患而已……我不欲让你担心。”
黛玉看他,真是又想埋怨两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日冲动引出的愧疚还在,那份纠缠的心境也还未褪去,她有什么立场去怪云涯?云涯对她,真是将什么都想到了又备好了,一步步将她诱进套子里抓牢了,连一点儿退路都不留给她。
从无半点不好,真是太好,好得让人憋闷。黛玉觉得自己就像追风筝跑的黄毛丫头,跑得气喘吁吁、胸闷气短的,还看着那风筝在天上悠悠然然地飞,心急如焚,可在低头一看,线总归在自己手心里攥着,而且缠成了死结,挣都挣不开。
如此想来,黛玉倒是明白了,瞪他一眼:“我大概猜到,皇上到底为什么对你生气儿。”
云涯自己心中有数:“因为我落他面子。”
“才不是呢!”黛玉瞪他一眼,想直接说明白罢,却又脸红,赶紧瞥开眼睛,“就像、就像你瞒我,是一心为我护我;你连皇上的面子都敢落,一心为的……还能是什么。”
一心为的,还不是皇上,还不是宗室,还不是整个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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