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找到了罗平昌的老婆。这次,我和她要谈的是罗平昌。
「罗平昌出狱之后有什么癖好吗?」我问:「比如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
女人说:「他出狱后整个人完全变了,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每天都去城边的那个麻将店打麻将,一打就是半天。也不吵闹,就是玩点小钱,输了就走。从来不赖账,也不和人家争执,我不放心,生怕他又和人发生打斗,专门去那个麻将店问过,谁知道那儿的人都说他脾气好。」
「都进去十几年了。」她叹了口气:「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当年他那些烂事,所以都觉得他就是个好脾气的平常老头罢了,谁会想到他当年是个谁见了都怕的地痞呢。」
「这不是好事吗?」我说。
「是好事。」女人呜呜地哭起来:「可是他死了。我们虽然是凑活着过,毕竟日久天长,也是有感情的,现在人突然没有了,我也难受啊。」
我没说什么,接着问:「罗平昌平时都是几点钟去麻将馆?」
「九点钟准时到。」女人一抹眼泪,干脆地说:「他在监狱里守时惯了,干什么都严格按照时间来,一分钟都不会耽误,九点钟肯定到那里。只要不下雨下雪,都是这个时间,我清楚得很。」
我明白了!多年的监狱生活让罗平昌建立了严格的作息时间,已经形成生理惯性,估计一生都很难改变。普通人可能不清楚,在狱中所有犯人的活动安排都是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来的,每一分钟做什么都规定好了,绝不会改变。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做同样一件事情,起床、洗漱、吃饭,甚至连上厕所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日复一日规定到分秒级的时间要求,让罗平昌对时间观念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这已经不随人的意志转移了,即便是罗平昌想偷懒,生理惯性都会让他不自觉地按时去做一件事——看过电影《肖申克救赎》的人或许会记得,剧里男主说过一句话:「没有允许,我在厕所连一滴尿都挤不出来。」,这就是长期制度规范形成的生理惯性。
这就是每天罗平昌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在九点钟准时到达麻将馆的原因。但我相信,按时走在那条两旁高低房屋林立的街道上时,罗平昌应该想不到,还有另一双眼睛也在角落里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对罗平昌出事的时间记得很清楚,那个气喘吁吁的老太太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职业性地看了一眼手表,当时是 8:39 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罗平昌,正走在通往熟悉的麻将馆的路上。如果不是那面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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