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太指着那个二两银锭道:「这便是那两人留下的。其他人么,即便二爷你,也没给过这样多的。」
梁画楼道:「这是广源州的官铸银锭,莫非她在广源州……」
皮老太问:「哪个他?」
梁画楼立即起身,飞也似的下山而去。若那人当真是女子,除了和姃,还能是谁?
他的脑中有个声音不住大喊:「阿姃,阿姃!」六年来,他常常困于大浪滔天的梦境,那个绝不回头的身影每每想起,都如肝脑涂地一般痛苦。
雪山的夜格外岑寂,漆黑的天幕近在眼前,满天的星星仿佛伸手即可摘下。
他的星辰回来了,将在钟山上和和美美地出生,可是和姃的星辰呢?那在母体内可能刚刚成形的小生命,他尚未向他说过一句温言,便遭扼杀,他怎能不愤?
而在他狂怒之下的她的双眸,为何又那样平静?是否她从他似有若无,实则始终不渝的冷淡中已预知一切,即便他们曾有过亲于胶漆的日子?毕竟那份冷淡,连小舟这孩子都看得出。
那一次,小舟生了病,烧得厉害,软绵绵地躺在母亲怀中,却把眼瞧住他——这个教他喊「爸爸」的人,眸中绽出数不尽的欢喜,奶声奶气地说:「生病真好!」
母亲将嘴唇贴了贴他的额头,轻声道:「傻孩子,烧糊涂了吗?」
小舟无力却快乐地笑:「爸爸妈妈都陪着小舟哩!」
梁画楼倏地将马停住,转身回望那片山岬。是小舟躺在那里呵,那个小小的、少言少语的小舟,他墨晶般的眼珠是否曾有过许多想向「爸爸」说的话?
而他回去得太迟,那双眼是早已闭上的,终日温软黏糊的小手血脉尽没,冰凉僵硬得不能弯曲。
广源州属广南地区,离此处并不十分遥远,沿南江而下便是,快马加鞭数日可到。
在宋人看来,那里荒远多瘴疠,其实这里崇山峻岭,地势峭拔,多产黄金与丹砂,虽以俚僚人为主,首领却久沐汉风,宗藩华夏。只是广源州所辖面域不小,不知和姃到底在何处?
此地风俗与中原大有不同,气候也更为温暖。俚僚人崇拜水神,喜着黑衣,好嚼槟榔,性子奔放。
入春后常见男女同川,妇女入河洗浴也不避人,在河边除去上衣洗身时仅遮住胸部,然后将裙子从头顶脱下便窜入水中。而俚僚人又崇尚买水浴尸,有亲人去世,必披发持瓮,在水边恸哭,将铜钱、纸钱等等掷入水中,然后取水归而浴尸。
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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