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有一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从背影看，分明是王琥，然而当他缓缓回过头，梁画楼却怔了半晌。身后铜镜再度翻转，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不是熟人的脸，他却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张脸眉如墨画，唇若涂脂，比王琥不知要斯文俊秀多少，颌下飘着三缕长须。

梁画楼低低地叹了口气，是了，只有这张脸才衬得上那双如梦似幻的眼。他冷冷一笑：「小玉郎君，原来你藏在这里。」

小玉郎君淡淡道：「梁大侠好本事！」一开口仍是王琥的声音，不复在汴京时那般动人心魄。

梁画楼厉声道：「你把王老捕头关在哪儿？」他情知真正的王琥必然凶多吉少，心中愤怒已极。

小玉郎君不慌不忙地一展臂：「你看。」

方才梁画楼的目光全为他所吸引，现下才发现这密室四周满是铜镜，连脚下地板与屋顶天花板上也贴了铜镜，四面八方地倒映着小玉郎君与他自己的影子。沿墙坐北朝南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摆有几个极细的花瓶，各插有一株红梅。东面墙上挂着一列宝刀，西面墙边赫然矗立着十余个水晶般透明的箱子，里面站着人

——死人。

王琥正是最末一个。

梁画楼倒吸一口凉气，正待发作，忽然瞥见其中一个水晶箱里是一名约二十岁的青年。他的心脏猛地颤动起来，不敢再看却不得不看——那青年双目犹自圆睁，睚眦欲裂。

梁画楼如五雷轰顶，一步一步挪到水晶箱前，隔着箱子抚摸那不知轻拍过多少次的头颅：「远儿……」

身后，小玉郎君慢声道：「他从邕州回来后便不大听话，甚至对我起了杀心，我不得已只得将他做成了羓。」

梁画楼肝胆几裂，牙缝中只挤出两个字：「畜生！」

小玉郎君一笑：「你说得不错，『羓』这玩意儿原本就是用来处理牲畜的。不过，我将他们的内脏掏空后，身体内外可不只卤上盐，还抹了各色香料与药材，才保存得这样完好。你看，是不是栩栩如生？」

若非面前站着一个鬼魅，梁画楼实在要当即吐出来。他死死盯住小玉郎君，道：「岑玉，欧阳神捕一世英明，怎会收你为徒？」

小玉郎君仰天大笑：「我师英明不假，却也太过自信，以为他能改变得了我？」

梁画楼缓缓问道：「上一次在邕州见到远儿，只觉他生无可恋。你到底把他怎样了？」

小玉郎君轻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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