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芮大人夙夜在公，老夫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芮仲渊抬头，来人正是当朝太傅张则修。忙搁笔起身，「张大人。」

张则修绕到书案前，拿起新修的本子褒扬道：「只知芮大人学识渊博，不想这字鸾跂鸿惊颇有风骨。」

芮仲渊不露声色客客气气拱手，「大人过誉。」

「芮大人这篇人物志修得极好，通篇精炼深刻，文质彬彬，无一冗余字眼废墨，放眼翰林院，恐怕只有芮大人做得到了。」

「大人谬赞，翰林院人才辈出，下官资质平庸，不敢居劳。」

张则修随手搁下书，笑眯眯道：「芮大人不必谦虚，饱学之士但看子孙便知。芮大人一双儿女，皆是人中龙凤，羡煞老夫啊。不消说芮将军助晏王平定北疆之乱劳苦功高，这去了南边打得犯境的参国抱头鼠窜，更是威名远扬。」

张则修顿了顿，又道：「令爱淑质英才语惊四座，亦是个中翘楚，芮大人教子有方，老夫自愧不如，还得跟你讨教一二。」

「下官惭愧。」

「提到这个，老夫要跟芮大人请罪。」张则修边说边掀袍跪下，芮仲渊哪敢受这大礼，急急去扶，张则修如何也不肯起，只道：「不肖子前些天冒犯了令爱，今日老夫也不是来求得大人原谅的，只是良心难安。不肖子受过家法后卧床不起，明日老夫便将他抬到府上，杀了也好，打残也罢，任凭大人处置。」

「张大人这是作甚？」芮仲渊战战兢兢道：「委实客气了，传言虚虚实实当不得真，多半是有心之人恶意中伤。大人快快请起，下官以为，大概是误会了，二公子怕不是要平白受冤。」

张则修在芮仲渊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接着长叹一声，「你我身在朝中，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不肖子平日纨绔惯了，言语轻浮不成体统，这回受受教训也是该的。」

「正是如此。」

风吹得窗子砰砰作响，烛火悄然暗下去，撑了许久，又烧旺起来。

张则修拱拱手，「芮大人公务繁忙，老夫就不叨扰了。」说着边往门外走，到了半道又停下脚步说：「勤于政务虽好，芮大人也该保重身体，天寒路滑，芮大人回去时要注意脚下。」

「多谢大人关心。」

敞开的门被呼啸而过的西风推来推去，不消片刻，薄纸散了一地。芮仲渊透过窄窄的缝隙凝视着远去的背影，静默良久。摇曳的烛火被劲风掀翻，黑暗骤然降落下来。芮仲渊就着长廊上的光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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