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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死在了元宵节的夜里,火树银花的夜空家家欢声笑语,姥姥却趁人不备吊死在了村后的老槐树上。
出殡这天,舅舅和舅妈哭得伤心欲绝。
穿着考究的丧仪长辈喊了好几遍,他们都一直扒着棺材不肯松手。
围观的人都跟着落泪,我却没有半分动容。
他们哪里知道,这暄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矮小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偷偷拍摄。
他是村头的光棍邢林,长得贼眉鼠目,小小的眼睛始终贪婪地盯着舅妈。他是舅妈的免费摄影,此时他们正在直播葬礼,舅妈的悲痛一部分有「奥斯卡」的成分。
主持人长辈动情地抹着泪,心疼地掰开舅妈的手,不住地拍着她的肩劝着节哀顺变。
舅妈哭得梨花带雨,弯腰起来的时候,刻意面朝拍摄的方向,高级感的白色羽绒服敞开着,露出里面低领的黛色紧身羊毛衫,随着起身的动作,胸口的雪白又往深处延开一些。
我冷冷的点开手机,她的直播间正粉丝暴涨,火辣辣的留言满屏飞:
「哇喔!俺家蓓蓓就是有料,刷个大礼物安慰下俺的宝贝。」
「哭泣的样子好娇弱,哥好想抱抱你!」
「俺家蓓蓓就是孝顺,婆婆把她儿子都害死了,她还是那么孝顺。」
「说到底这老太太算是畏罪自杀吧!宝贝节哀顺变,可别哭坏了身体。」
各种不堪的话充斥着直播间,看得我好想怼一万句 MMP!但理智告诉我今天日子特殊,不能打扰苦命的姥姥安心上路,最终我咬牙退了出来。
姥姥的死,一半是被舅妈逼的!
事情的起因,是小表弟的溺亡。
溺亡地点在村外的枯井。
那是大年二十九的下午,我收拾完东西正要去陪姥姥过年。舅舅的电话率先打了过来,他吭哧半天着说出事了。
等我和妈开车赶到的时候,消防队带来的挖机已经将枯井挖得面目全非。
小表弟正被从麦桔混杂的污泥堆里拔出来,姥姥头发散乱着,瘫坐在泥坑里紧紧地抱着小表弟,她低垂着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姥姥节哀顺变,舅妈尖着嗓子冲了过来,哭天喊地的嚷着让姥姥还她儿子。
姥姥明显被骂得有些蒙,嗫嚅着解释:「我跟你说了面发了,你看会小豆子,我,我蒸好包子就赶过来……」
「孩子明明是交给你的,你是聋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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