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日光炽烈。
搁在往年,早有冰鉴送进天愚院,一天到晚堆着冰,清凉解暑,近身伺候的人都能跟着沾光.
今年正主不在,大小丫鬟都只能生受着。
杜小草倒不觉得十分难熬,暑热而已,搁在去年,她没进裴府的时候,最热的三伏天气,也得顶着大毒的太阳出去打猪草、采桑叶。
从春到秋,落霜之前,她至少要饲养五季金丝雪花蚕,从二月二浴种出蚁,到三眠分箔、上簇结茧,再到择茧、削茧,窖茧、缫丝纺线,里外里都是她一个人忙活。
两百多个大竹匾,一层层堆叠在高大的竹架上,从地面一直码放到蚕室屋顶,她的身材刚抽条,每天给雪蚕添加桑叶,踮起脚尖都够不着,得踩在半人高的龟背凳上。
好几次她正踩着凳子干活,杜宝儿闯进来捣乱,一脚就踹翻了龟背凳,害得她连人带竹匾滚落一地。
竹匾里的雪花蚕摔死了,金氏只会打骂她,杜宝儿是没任何错的。
有时候她被磋磨得狠了,累晕热晕过去,金氏也不会停止打骂她,兜头一盆井水泼过来,把她泼醒,继续接着骂。
现在嘛,只是天气热而已,不用干活,不用挨打受气。
穿着凉滑的绫罗衣衫,坐在海棠树下,跟一群小丫鬟乘凉闲聊,说说笑笑,打络子,纳绣鞋,惬意得哼小曲呢。
杜小草刚编好一根三彩镶东珠络子,旁边窄巷里就传来煞风景的奚落声:
“唉哟,原来是攀上高枝了呀,看不上我这糟老婆子,上赶着认丁婆子做干娘!你个小贱蹄子要真有本事,认了夫人作干娘,我才服了呢!”
被奚落的小丫鬟也是个泼辣的,当即回怼:“我一个奴才秧子,可没您老那野心,敢攀扯夫人!丁嬷嬷肯做我的干娘,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然就落到你这个黑心老婆子手里,由着你克扣盘剥了!”
“小贱蹄子!敢排揎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呸!你是谁的老娘,一辈子孤拐的老太婆,敢笑话我没本事认夫人做干娘,你有本事去认杜姐姐做干女儿啊?”
“你个小贱蹄子,那姓杜的野丫头也是个贱蹄子,你们都给我等着……”
蔡婆子气头上口不择言,坐在树下乘凉的大小丫鬟全都笑起来。
这个骂人的蔡婆子刻薄贪财,净想着吃甜枣,只要院子里来了小丫鬟,她就涎着脸要认干女儿,诓人家的月钱。
若她是个体面婆子,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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