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住在ICU病房，第三天转到普通病房。我把桐桐送给养母，再一次来到医院。我走进病房，大哥两只手被绑在病床的架子上，不住地吵嚷。
婆婆一会安抚大哥，一会又在自言自语，说出来的话让我感觉脊背发凉。
“大鬼小鬼，都给我滚，有我在，阎王老子都算个屁，谁也别想靠近我儿子。”
大哥吵闹的厉害，婆婆一边安抚，一边咒骂：“你们再不滚，等我去了阴曹地府，把你们撕成片，剁成泥。”
大哥胡言乱语，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松绑，折腾累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婆婆泪眼模糊地望着大哥，伸出颤抖的手为大哥整理病号服，又*着大哥被捆绑的手腕，哀声叹息，又开始自言自语：凯旋呀，咋啥窝囊事都轮到你头上了。小时候，妈没看好你，让你被驴踢了，进城处了对象，人家骂你，你甩人家一个嘴巴子，人家要和你吹，你就把人家说成小姐，把小姑娘的电话号码贴得满大街都是，人家要你拿三万块，不给钱就告你，让你蹲号子。你吓得东躲西藏，去给人家养猪，养了半年猪，见了面，你瘦的皮包骨，可是，每次打电话，你都说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妈能给你凑三万块，封上人家小姑娘的嘴，让你不用去蹲号子，可现在，妈没法帮你受这份罪。
婆婆说着，呜咽起来，转而又开始咒骂：村里那些碎嘴的老娘们，没一个好东西，你小时候，一走到街上，她们就嚼舌根子，说你将来娶不到媳妇，你现在孩子都有了，可打你记事起就被她们笑话，那是被她们说的没了底气，好端端的身子，没病被说出了病。
凯杰走进病房，因为几天几夜的担忧与困顿，婆婆认不出他，她起身拉着凯杰的胳膊，一个劲央求：“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有事，家就塌了。”
大哥再一次抖动双手，吵嚷起来，婆婆转身看看大哥，又对凯杰说：“大夫，要输血吗？我有。要换脑仁吗？用我的，我一大把年纪，活着也没多大用处，你一定不能让我儿子有事。”
“妈，是我。”凯杰双手扶住婆婆，安抚道：“妈，大哥不会有事。”
“凯杰呀？是你。”婆婆定了定神，说道：“凯杰，你一定要救你大哥，你大哥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他去，我们一起去找你爸。你爸那个老东西，活着时最亲你大哥，每天抱在怀里，搭在肩上，准是他又想你哥了。”
大哥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认不出凯杰，只能从白大褂上分辨出凯杰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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