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渡我(第1页)

阵雨稠密,来势仓促,打在茅草屋檐上,声音细碎似小蛇盘行。

破庙里,灯枯油尽,无光,佛像金身损破,映出点点残月。

和尚安饶盘身而坐,正在诵经。

天有些冷,他的布衣上打着补丁,肩上却搭了条全须全尾的狐狸皮,色泽红亮,与出家人的身份很不相称。

此时忽起了一阵风,将雨点吹拂至他面孔,凉意落在皮肤上,激起层层战栗。

身后正有人来,他听见了。

这脚步轻盈虚浮,大概是个纤细女子,安饶手顿了顿,没去摸那根驱魔降妖的禅杖。

女子脚步且轻且快,转眼便来到他身边,此刻弯下腰来,贴着他绕圈,脸凑得极近去打量他,片刻便朝门口喊了声:「姐姐们,这是个和尚!」

门口,几个妙龄女子踟蹰在那里,声音里染了些惧色,「观烛,快回来,他是和尚!」

可这叫观烛的姑娘不怕,反贴着安饶委身而坐,手肘拄在他膝头,仰面端详起来,「怕什么?这是个年轻的俊和尚。」

得了这女子的夸奖,安饶也兀自不动。

哪怕是他知道,这些女子并非凡人,而是蛇妖。

观烛说:「和尚,我与姐姐们在附近修炼,你一念经,我们便痛苦不堪。从这往东再走十里,有个临真寺香火茂盛,比你这破庙可强多了,不如你去那里修行,就当行个方便可好?」

这几个女子身上有妖气,却并无浊气,想来是没有害过人的。

可人妖殊途,与佛门更是天壤,安饶并未理会,定了定神,口中却停了咒——经文自有法力,落入这些小妖耳中,便如缚绳,会拘得人浑身难受。

他虽是出家人,心性却如凉水一碗,平和冷淡,此时住口不念,也并没什么悲天悯人的意思,只是这小妖喋喋不休,扰得他不能专注,索性便不再念,也算施善积德。

可观烛有些恼了,这和尚竟不理她——若她尚是原形,此刻定会嘶嘶吐信。

「好傲气的和尚,我同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看人的?」她方离了安饶的腿,此刻又攀在肩上,浑身上下似没有骨头一般,轻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修佛之人,眼里自然是没有我们这些妖孽的。」

话音方落,安饶睁了眼,微微斜过头去,她的下巴正抵在他肩上,眼也恰撞进他眼里。

为了挡雨,她头戴着薄纱笠帽,帽上绘着江边苇草,笔势蜿蜒曼妙,恰如她本人,一副不胜雨打风吹的柔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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