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失忆的妈妈
是啊!妈妈还认不认得我们啊?颜时琴曾经无数次得这样问过自己。爹告诉她,妈妈在她四岁那年上山摘藤梨,踩断了一枝杉树枝,摔了下来,脑壳着地,昏死在那里,第二天早上,爹才找到她,将她背下山来,奄奄一息的妈妈躺在床上,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了,翻开她的头发,看来看去,看不出什么外伤。爹说,没事吧?赤脚医生说,有外伤倒好说,没外伤,脑壳里的伤看不见,更麻烦,提醒他:“老松头,你要送她到区医院治疗的,她肯定脑震荡了。”
爹说:“哪儿来的钱呀!饭都吃不饱!”
三天后,妈妈醒过来了,看看四周,问爹,这是在哪里?
爹说,在家里啊!
妈妈两眼直直地盯着爹看,老半天,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赤脚医生说:“老松头,她脑子里肯定有血块,压迫到记忆神经了,你再不送去医,人就废了。”
那时山里没有通车,只有一条机耕路,爹凑了住在对门的聋绊卢天生做帮手,将妈妈抬到独轮车上,一路上两人轮流着,将她拉到山外宝龙桥区卫生院。医生七看八看,说,他们这里条件有限治不了,给她叫了一个救护车,送到市人民医院,这里的医生诊断后,说:“必须马上开刀。”
爹怯怯地问:“开刀,要多少钱?”
医生说:“至少三万。”
三万元?该养多少头毛猪了?那是个猪肉六毛五一斤的年代。当天后半夜,爹附在妈妈的耳边,悄悄地说:“孩子她妈啊!咱没有钱,躺这里等死还不如回家去,叶落归根的好,死在这里要火化的。”
火化?多塌台啊!死在山里,好歹有块坟地可以落葬。没等到天亮,爹到附近的小旅馆里,叫聋绊拉来独轮车,拔了妈妈手臂上的吊针,将她背到医院门外,将她放到独轮车上,聋绊在前面拉,爹在后面推,拉了一整天,到了后半夜,终于拉回到了家里。
一个月后,妈妈奇迹般地可以起床了,奇迹般地会给孩子做饭了,奇迹般地会下地上山干活了,但是她的记忆却永远“奇迹”不了,什么也不记得,连到村口桥头洗个被子捣个衣服,洗好了领着篮子,分不清东西南北,会过了木桥,从对面的山下村走到乌峰岭上去,人家问她什么名字,哪个村人,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好在,邻村有好心人听她的口音,看她拎着竹篮子里刚洗的衣被,就知道她是隔壁村的,领着她一个村一个村的找,直到自己村里人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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