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云拍了拍玉兰的手:“成嘞,满族的风俗不兴孩子裹小脚。”
玉兰瞪着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娘,就不能不裹小脚吗?就不能不让婆婆欺负儿媳吗?”虽然她结婚以后不与公婆住在一起,但是大姐的遭遇使他痛恨“吃人的礼教”,更唤醒了她心里的反抗。
张卿云扭转身子:“哦?咱说不让就能不让?咱说不能就可以办到?咱是什么?祖宗的规矩就是这么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什么时候有过更改?咱们作为女人承受就是了。否则还能怎样?祖祖辈辈的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吗?谁会反抗,谁又敢反抗呢?睡吧,明日还要干活呢!”张卿云翻转了身子睡去,毕竟岁数不比年轻人,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玉兰躺在床上,小声地告诉了姐姐玉梅,那天家里来了一个女洋人,蓝眼睛、白皮肤、脸上长者雀斑,女洋人穿了露着半个胸脯的“桶子裙”,女洋人迈门槛,上马车的时候,她特意留了心,女洋人的脚很大,不曾像咱们国家的女人一样,都是小脚。
玉梅听了也感到好奇,女洋人可以跟着男性自由地出入。若是有一天从小不让女孩子裹脚,女人年轻的时候像男人一样出去做工,结了婚不受婆婆的欺压,如果这一切都能实现,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玉兰盯着顶棚,对姐姐说:“穿露胸脯的衣服倒是不必,但是女人能不裹小脚就是社会的进步。姐,我觉得早晚有一天咱们女人都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不再被男人们低看一眼。西洋有好的东西,为什么咱们不能学?”她的书比姐姐读得多,更有独立的思想。
玉梅也闪着大眼睛,但她却没有说话,实现这一步很难,如果能在孩子的这一代施行就好了,至于学习西洋,她是第一次听人说,她觉得学习西洋离自己好远好远。
玉梅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可以出门做工,不在家里受气的情景,可一闭眼,婆婆咒骂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越是想美好的事情,就越被以前顽固的情景占据,越想越觉得中国的女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她没有好命,找到像妹妹一样的夫婿。
女人哪,生来就是受罪的命,改变不了的,玉梅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索性,她把有关不裹脚的事情从脑子里抹去,如此这般,她才有了安静的思绪,困意才使她的眼皮打架。
玉兰后天就要结婚了,她不想离开这个家,可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嫁人生子。父亲说得对,所有的事情都是祸福相倚,没有绝对的性福,也没有绝对的祸端。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