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即便事后知道又能如何？还能找朝廷讨回那一千两的银子吗？
他原本指望着工资每月按时发放。起码一家的生活得以维持，不用处处捉襟见肘。可谁知什么时候能发工资？
国有成思索着如何将检查写得更加深刻。他想着勒泰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即便交上去这份检查，恐怕要打回重写。国有成的心里没有底，不知检查从何写起，不免重重地叹了口气。
同事们见国有成隐藏的愁苦脸色，终于开始显露。一个个兴奋异常，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
今年的春雨有些奇怪，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方才停止。国有成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他望着昏暗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
国有成换上半截靴子，依旧夹着黑缎靴子步行回家，他的家住在铁线胡同。回家的路上，一个摊贩点着灯叫卖卤肉，他在袖子里捏了捏，除了几个光绪通宝的铜钱外，再无其它银两。于是，他屏住呼吸快步地通过卤肉摊子。走过一段距离后，他才恢复正常的地呼吸。
国有成掏出怀表，轻轻抚着表盘。昨天他一天之内重复了好几次掏怀表的动作。每当摸到空空的口袋，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仿佛这块怀表也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当掉怀表，如同剜了块身上的零件。
现在怀表重新回到身上，他反倒没看时间，小心地装回怀里，仰头挺胸继续前行。
院门口竖着上马石和拴马桩，他进了院子就直奔北屋。
二女儿玉兰正在添柴烧火，见到国有成进来，立刻站起来打招呼：“爹，您回来了，没淋湿吧。”
国有成放下雨具，来到灶间，将湿鞋放在灶火一角：“没，外面已经不下了。”
张卿芸接过丈夫的官服，用抹布小心地擦拭官服上面的泥点。外人看来丈夫穿得光鲜体面是个能挣钱的官员，可家里面临揭不开锅的难题。她故意地直接问丈夫：“你们单位发工资没？”
国有成叹了一口气：“没呢。晚上的饭，我不吃了，给咱家省点吧。”他的声音极细。
虽然家里依靠国有成的工资生活，但张卿芸并不是一个刻薄的妇人。她轻叹一口气说道：饭还是要吃的。咱家还指望着你的工资呢？”说完，她盯着国有成。
穿着粗布棉袄，下身裹着一条大裆棉裤的国有成从棉裤里抽出两根袋子分别系在脚脖上，他在腰间系上腰带，妻子的话里隐喻着其他意思，当他看到妻子的脸上透着一种自豪，轻松地问道：“你家又来接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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