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用竹棍子敲程治的腿：“几年都不回来，有了媳妇儿也不带回来。以前你老子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我们等不了两年了，该死了。”
“您还要活一百岁呢。我这不是带着您孙媳妇回来了吗？”
棍子打在程治的腿上很轻，但是疼是在心里的。忍着老人的敲打，抱住他的肩膀：“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吗？媳妇儿也带回来了，您也该给我个面子，别拿棍敲我。”
老人家叹了口气：“你三四岁的时候，小丽还没出生，现在小丽的小家伙都有了。”
老人家就又认错了，冲祁红道：“我们家小治老实，你别欺负她。”
走到了矮山的顶部，坐在山石上，看着山下的水库与绿油油的稻田。
老人就不说话了，他久久地凝视着山下，像一尊雕像。
程治和爷爷坐在一起，也不说话。
于洁低声对辛宝婷说：“外公前几年就记不清眼前的事情了，但是对过去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比如像我，来得少，他就记不得我。我外婆还能记得我，外公不记得，跟他说很多遍，转眼就忘了。”
本来还笑程治的辛宝婷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现在程治显然不希望自己和老人待在一起的时光被打扰。这是一种沉重。
“我们去看羊吧。”辛宝婷拉着于洁走向了羊群。
“宝婷姐，你不陪着程治哥啊。”于洁低声问。
“不陪。爷爷现在需要人陪。”辛宝婷突然觉得自己对母亲的态度确实有些恶劣了。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了一个孩子，大概也是一种寂寞的表现吧。
回头看着和爷爷坐在一起，低头给老人家剪指甲的程治。
她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哥以前挺目中无人的，现在看起来不像啊。”
于洁低声笑了：“他哪儿是目中无人，而是笨。一天到晚只知道打球，和男孩子混。连我这个妹妹求着他带着玩都嫌麻烦。不过两年没见，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肯定不肯和爷爷这么坐着。”
原本很平淡的荒山坡，因为有了一老一小并排而坐，羊群不是白色的，而是黑黄羊居多，两个少女在羊群中慢慢地行走。这让一切变得十分美好。
祁红的耳机里传来摄像的感叹声，并指挥着她挑选一个好的角度。
祁红看着手机实时传来的画面，比现实中更加美。
老人确实有些糊涂了，他在自己讲述自己记忆中的事情，都是程治小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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