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幡布挂满了整个卓府，府门大开，正厅中两口黑漆棺木正对着门，两边的白色蜡烛阴惨惨地亮着，烧纸味和浓重的檀香气味让人呼吸感到窒闷。
凤非烟一身素白跪在火盆前，机械地一张一张地往里面填纸钱。
她的下巴尖了许多，显得眼睛极大，再无平日的神采，只是呆呆地凝望着那火苗舔噬着纸钱，变黑，卷起，再散成灰烬。
这两个棺木里躺着的是她在西陵最为亲近的人，那般明艳率直的卓明儿，稳重磊落的商敦……昨日的种种仿若还在眼前，如今却阴阳两隔。
她抿紧了唇，眸子里幽冷如潭，带着嗜血的冷厉和仇恨。
这时，身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阿梅抱着一卷东西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叩了个头，哽咽地道：“小姐，姑爷，阿梅把您最喜欢的喜袍拿来了，这是小姐您一针一线绣的，凤凰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她泣不成声，佝偻着身体伏在地面上，双肩耸动着。
凤非烟呆呆地看着那喜袍，绵密的针眼，五彩的金线，细细织就了一个少女的憧憬和殷望。红艳艳的喜袍被对方展开，红艳艳的一片，一只还没有成功的金凤凰正引颈长鸣，斑斓的羽毛，传神的凤目，凝了一滴血鲜艳欲滴，……慢慢地，火光透过锦绸变亮变黑，红彤彤的，那凤凰似乎在火中振翅长鸣。
阿梅喃喃着，“……婢子知道小姐最是喜欢这件嫁衣，烧了给您，您和姑爷在那边好好地过日子……还有，阿栀也要好好地伺候您……”她捂住嘴，泪水滚落，不能再出声。
凤非烟闭了闭眼，逼回了眼泪，起身绝然离开。
五日后，在歧凤山附近的一座不起眼院子里一间黑沉沉的房间里，崔十六疯狂地拍打着房门，声音嘶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不要命了吗？来人，来人啊！……”
然而，外面是一片死寂。
他终于精疲力尽，慢慢顺着门板滑下跌坐在地上，小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他捂住，勾着腰打了几个干嗝，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如同这黑暗将他紧紧缠绕，让他不能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一点红光泄入，驱走了十步内的黑暗。
他慢慢抬头，目光从一双缀了珠花的绣鞋慢慢上移，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梳着双髻上面缠着五彩的丝带，着如意云纹衫，配烟水百花裙，显得清新雅致。
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女子，冷若冰霜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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