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县衙的大牢里，阴森潮湿，斑驳的墙壁上不知道被溅上了什么黑乎乎的，发出股子霉臭味。
赵由盘膝坐在霉烂的草席上，双臂垂落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牢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僵了下没有动，直到感觉到面前有人，他才慢慢地抬起头。
凤非烟站在那，淡漠地看着他，那个沉默的侍卫稍稍站开了些。
他细细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人，身材不高，骨骼匀称，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高贵冷冽之气质，这是他所熟悉的高位者所具有的气质。
他想，自己是从哪里露出了破绽呢？还是这个少年人真的有非常手段？
凤非烟道：“如今，你还想说什么？”
赵由摇头。
凤非烟缓缓地道：“你出生贫寒，曾经有流落街头的日子，后来得了金国相的赏识，给你一封推荐信。而你也确是个有能力的，五年之内竟然做到了参领之职。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得助于金家为何要陷金家于险地？”
赵由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顿住了，他闭上了眼睛。
凤非烟也不在意，道：“如果你嫁祸成功的话，金家便会被皇上所疑忌，你知道劫杀侵吞赈灾粮款这样的罪名能让金家连根拔起！”
赵由抿紧了唇。
凤非烟自顾自地道：“那么最终得益的会是谁呢？尉迟，崔家？还是其他？”她突然笑了，竟然有几分俏皮，“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是崔家，但是，”她凑近一步，低低地，“我不这样认为！”
赵由霍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凤非烟笑了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你吗？”
赵由嘴唇微颤。
凤非烟道：“因为，我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敏锐和戒心，也或许是两世的遭遇，失忆的她依然拥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应变掌控能力。
赵由叹息了声，声音沙哑，道：“大人想要如何？”
凤非烟反问道：“你要如何？或者说你的主子要如何？三郡遭遇旱灾、蝗灾，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你们却罔顾无视，置百姓于死地，良心何在？”
赵由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良久，道：“我说我并不知道幕后是谁，你相不相信？”
凤非烟凝着他的眼睛，片刻，点头，“我信，但是，”她接着道：“你有很多事都瞒着我。”
对方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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