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没听过,猫啃耗子的声音?」
他把食指塞进嘴里,用力咬下。
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此清脆,听得人头皮发麻。
1.
一个多月前,我跋涉千里,去接省亲的夫人。
她的娘家,在一座富庶的水乡小城里。
谁承想,前脚进城,后脚出事。
一阵炮火从天而降,落入面前的人群。
死难者血肉横飞,溅在我的脸上、身上、眼中甚至是嘴里。
围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起初,手足无措的人们,还想凭着人多势众,一口气冲出城去。
结果当然很残酷。
敌军把闯卡者的尸身切碎,全都抛了回来。
盛夏骄阳炙烤着一切,掩埋不及的血肉在城中腐败,臭气熏天,蚊蝇肆虐。
污染殃及全城水网,人们陆续病倒,药物捉襟见肘。
乡兵奋力抵抗,奈何寡不敌众,只能顶着连天炮火,依靠城墙阻挡攻势。
今天,是围城的第六十一天,真不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先生,咱们该怎么办?」
书童家禄,替我撑着伞,有气无力地问道。
「将就一天是一天吧,」我走到水缸边上,「瓢拿来。」
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储水的习惯。
全凭这些净水,人们才坚持到了今天。
家禄笨手笨脚地掏出水瓢,还没递过来,身子忽然一晃,跌坐在地。
水瓢摔落,裂成两半。
家禄哭丧着脸:「先生,我饿得头晕……」
我不忍责怪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家禄十二岁时,就伴读在我身旁,五年过去,字没认得几个,人倒吃得膘肥体壮。
粮食大都发给了守城乡兵,其他人,只能勉强果腹。
饥饿是残酷的折磨,对家禄而言尤甚。
我伸手捧起缸中的水,想洗把脸凉快一下。
那里面漂满了死去的蚊虫,但没有腥臭味,水质已经算是极好。
多喝水,也能管饱。
待我洗好脸,家禄直接将头埋进水缸,大口牛饮。
水缸里的水位,开始快速下降。
几只跳蚤,从他脏乱的头发中现身,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很快也沦为浮尸。
我四处望去,暴晒之下,街道上的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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