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变化(第1页)

“起来罢。”嬴政一身玄黑的劲装,将手中长弓交予一旁的下人,便提着马缰徐徐在二人面前立定。

胡亥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兴冲冲道:“父皇可是前来看我等狩猎的?”

嬴政道:“听闻你们相要在此狩猎,便来看看。”话虽是应答胡亥,然而除却起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却只是将目光定在秦焰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因了尚水德,主刑法之故,秦朝举国上下无不盛行尚黑之风,而这人却偏生喜爱素淡的色泽,宽袍锦袖立于这山里之间,犹如一片不合时宜的突兀的雪。

现在想来,这大抵便应了他心中那外柔内刚的执拗罢。一如政见之上,他一心尚儒,任自己用尽办法,也不愿变更分毫。

念及此,嬴政的目光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胡亥在一旁眼见自己被视若无物,心内隐隐凉了几分。便只是黯然定在原处,不再言语。

于是三人之间有了一刻的沉默。

哪怕只是垂着眼,不去同对方对视,秦焰也已然能感到周身腾起的威迫感,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隐隐喘不过气来。

“你还不曾回答朕方才的话,”片刻之后,便听闻嬴政道,“为何出手救那区区一头畜生?”

“回父皇……”

“抬起头来。”嬴政一字一句地打断他,声音不容忤逆。

秦焰应声抬眼,只见对方的面容是刀刻一般的冷峻。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分明能洞悉一切,却冷酷得不含任何情感。

这眼神,实在太过熟悉。

心底暗暗自嘲了一声,秦焰静静地同自己的父亲对视着,慢慢道:“那头鹿尚还年幼,只觉杀之尚早。”

“早杀晚杀并无分别,然而时机若失,却是再寻不回来了。”

嬴政冷笑一声,沉声道,“若方才面前的乃是敌手,你今日的妇人之仁,便等同于放虎归山。”

眼看着秦焰无声地同自己四目相接着,嬴政等待着他执拗的争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对方却一拱手,淡淡道:“父皇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言语之间,看着自己的目光却当真依言,不曾收回。

若说嬴政此刻的目光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那么秦焰的目光,便好比平湖如镜,波澜不兴。

这样的神情,让嬴政有些陌生。他依稀还能记得,曾几何时对方每每见到自己时,眼中涌动着的一如胡亥那般的敬仰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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