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苦老人挥着一把剪刀,摸索着剪去那些多余的线头,并且替他们把衣衫拉直和抚平。做完这一切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一片明媚的金色。自言自语道:“你们作为人的一切都已具足,只是缺少生命本身。本来作为巫术师,我知道一种秘术叫‘盗寿’,可以偷来几年别人的生命借你们使用,但一流的巫术师自有一流巫术师的品格,既使不是因为害怕遭遇天谴,我也绝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你们要活下去,一定要有生命,你们是由我一手捏造而成,所以最开始的生命,还是由我来赐予吧。”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枚大的缝衣针,把左手摊开平放在桌上,然后照着手心的位置刺下去,直到它破开一个小小的窟窿,有红色的血开始涌上来。他走到其中一个人的身边,右手拂开他长长浓密的黑发,轻轻捏住后脑勺上长着的一根红色丝线,把最末端放在自己刺破的左掌上,他说:“我离苦愿意把两年的生命赠送给你。”话刚落音,只见手掌伤口上涌出来的鲜血立刻顺着那红色丝线往上爬去,直到那根红线被鲜血浸透染红,当最先爬上去的血刚一触及那个人后脑勺的皮肤时,仿佛一个沉睡了许久的人突然苏醒过来一般,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四下扫视了一番,又轻轻张开了嘴,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我是谁?”
离苦老人将左手往下来,把捏住的红色丝线放回那个人的头发中,他看到,当这个人眼开眼睛并且开口说话时,红色丝线上的血液瞬间全部都爬上了上去,渗进了他的头皮,而那根被离苦鲜血浸湿染红的丝线,已恢复至最初的模样。他帮那个人理了理头发,说:“你头上有一根红色的丝线,就叫你红线吧。”
红线四处飘忽的眼神又落到了眼前这个老人身上,“你又是谁?”
被离苦赠予了生命的人,虽然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但他已经有了离苦对于这个世间的一切认知,也就是说,当离苦自愿通过某种交接仪式把生命赠给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人时,那个人接收到的,不仅仅是生命本身,离苦老人自己从前的一些感悟、想法、本领,也都会通过血液赠给他。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一下再说。”
离苦老人又将另一个人后脑勺上的绿色丝线找出来,如刚才那样完成对这个人生命的交接仪式。这个人也睁开了眼睛,眼波流转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话,是个清婉的女声,“我是谁呀?”
离苦挥起右手袖子擦了擦自己左掌上那个小伤口,说:“你头上有一根绿色的丝丝,所以你的名字就叫绿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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