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果还没有真正辞职,还必须去一趟锡市,将手续办完。可她懒得去,怕触景生情,回想起种种不快之处。沈潮生自愿帮女儿跑这个腿,再则,还得将槐果的锡市户口迁回白马渡。那个年代,有一个城市户口,那就堪比吃皇粮。毕竟,白马渡的高中生每年能考得上大学大专甚至中专的也就那么几个,可谓凤毛麟角。可一旦考上,转户口不说,毕业后也有分配,那都是正式的工作,干部身份,几乎是一辈子的保障。回村转上一转,走到哪儿,都叫人高看哪。青杏再三询问女儿的意思,槐果很平淡地点头,就不要了,不稀罕。那就得当一辈子的农民!这次,沈潮生抬高了嗓门。爹,不要了,我本来就是农民。就像你,当初也是富人家的大少爷,可也宁愿弃了身份,甘当一辈子的农民。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青杏看着女儿。对她来说,城里户口农村户口那都不叫事,人人平等,活得快乐自在才是第一。沈潮生又道:“我看哪,兴许哪一天,咱这农村户口比城里户口还吃香呢。咱们白马渡得到大发展,那城里人也得来咱们这里盖房建屋,也要求人批手续,寻一方土地不可得呢。要我说,都挤在一幢一幢的小楼里别别扭扭,低头不见抬头见,到底有什么好的?”青杏听了,只是笑。她顺着潮生的话,是呀,经济发展,农村人有钱,城里人有的农村也都不缺,也就没甚区别。
这天中午,天空落了一点小雨,燕子低低地在廊子下回旋转个不停。院子的角落,还飞来几只乌鸦,啄着树上的枣儿吃,一边嘈刮地叫。因为下雨,青杏和潮生不去监工,这一家三口,吃了一个团圆饭。饭是沈潮生做的,三菜一汤。雨后剪下的第一茬韭菜,塘子边种的小慈菇,杜家豆腐坊里买的雪白雪白的纯卤水点的豆腐,一碗草鸡蛋葱花汤,一家子吃得头碰头。
缺了一只胳膊后,沈潮生更加热衷于做饭。吃完饭,这雨点子更大了,黄豆粒般,哗啦哗啦地打在檐角。青杏问潮生,要不,明儿再去?不行啊,我听天气预报,明天可是一个大晴天,咱们工地可得继续开工,脱不开身哟。沈潮生奉行今日事今日毕。再说,现在渡船过江,又不是往年的小渔船儿,摇橹划啊划,都是安全性能很高的机械大船,船上有专业人员,有水手,出不了事的。青杏听了他这末一句,非但不觉得宽心,心里反而一拧,胸口就虚得慌,很痛,洗碗的时候,还打碎了一只碗。
是啊,是她多心。一定是白天太累,盖饭馆子实在太耗神,白马渡自打修建汽渡以来,江南江北来往过船已经七八年了。除非天气极度恶劣,哪一天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