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常跟着舅去放羊。
一清早,我跟舅迎着红红的朝霞,把羊群撵出村子。舅吹着哨儿扛着长长的羊鞭,一摇一摆地走在羊群前头领着路,那哨声像号角,羊儿竖着耳朵,像是被那哨儿陶醉了,顺顺当当地跟随着,尤其那领头的头羊,它紧紧地跟在舅的身后,头几乎抵着舅的臀部,树起了一种驯顺的榜样。偶尔回过头来冲着羊群“咩咩”地叫几声,像是在对下嘱咐什么。我擎一根树枝,跟在羊群后面,也像羊儿一般驯顺。
村南和村北大都是白花花的盐碱地,只有村西村东的水渠两侧有着良田。放羊并不轻闲,好草大都生长在良田地边,离庄稼近便,稍不留神,羊儿就会肯了田苗,一经发现,二鼻涕就要兴师问罪。最难管的是其中的几只山羊,它们鬼精鬼精,常常趁人不注意,就跑到田里去。(啃过几回庄稼,舅的工分都被二鼻涕罚光了)舅吹着哨扛着鞭站在一边,却总是把目光注意在羊身上。他常常故意表露出一种心不在焉的样子。给山羊一种错觉,山羊悄悄地接近了田苗,这个时候,舅的鞭子就冷不防地抽过去,真准,正好抽在刚伸出来的舌头上。山羊受到打击,变乖了,规规矩矩地沿着地边啃青草。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自豪。
“舅,你的鞭咋抽那么准?”我问。
“还用问。练的。”舅这样回答着,顺便舞动起羊鞭,随便一指一棵小草说声“咳!”一鞭抽走,小草拦腰而断。他还觉得不够精彩,又弯腰拔起一根小草交给我“来,叼在嘴上。”我咬着小草,把眼闭上,脸上的每一块肉都高度地紧张起来。舅拉开架式,把羊鞭在空中猛地一抖,随着一声清脆地响声,鞭梢冲我的脸抽来,小草被拦腰抽断,我的脸上却豪无损伤,不过我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真准,真神,神鞭。”我欢呼着,夺过舅的羊鞭,学着练起来。
渴了的时候,就喝舅葫芦里带来的水,有一次葫芦里的水喝干了,就让舅去弄,舅用鞭梢把葫芦拴了,到井中去打。
饿了,舅背搭里的干粮也吃完了时,我们就进行野炊:在地上挖条沟,中间深两头浅,把潮湿的土抓成土蛋儿,在沟沿上垒成窑叫土窑;然后拾来干柴,一头烧火,一头冒烟,土蛋蛋烧红了,我们就把地瓜放进去,把土窑搞塌,用土埋了闷起来,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吃饱了,我们躺在草地上,舅的秫秸哨就吹响了。
太阳落了,我们就该回家了。
老远望见蝌蚪湾那儿聚了好多人,拥拥挤挤、吵吵嚷嚷,不知出了啥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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