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了秋庄稼,瓦罐村就又生发出奇事怪事了。
过了清明节,瓦罐村四围的坡岭沟梁村旁路畔皆披了一层浅淡的绿色,各色家花野花团团簇簇点缀其中,瓦沟河水因了冬春接续不断的雨雪也由绳儿样变成绸带样,在温润的春里畅快轻盈地奔向山外,留下一路叮咚缠绵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和着春天的节拍,唤醒了山野里的万物生灵,也唤醒了沉睡数月的河畔人家。
时节已到了春耕春播的黄金时段。吃过早饭,魏石寨背了手拉犁,手里提溜个铁耙,就要出大门。魏长庚说上地哩?魏石寨说,趁天好,赶紧把那两块秋地犁了,眼看着就到谷雨了,时间不等人么。说着,就走到了大门外。魏长庚说,我也去,帮你搭把手。魏石寨说,你就甭去了,去那两块地要上下坡,坡急路陡老难走,你要是急得慌,就去锄二遍麦地吧,那两块麦地平整。魏长庚说,那你一个人去犁地?魏石寨说哦,我一个人就中。魏长庚说那你可甭赶恁紧,慢慢儿、悠悠儿弄,犁地活苦重,能犁多少犁多少哦!魏石寨说大伯我知道了,你去锄麦,也一样儿,锄多锄少没人给你定量,趁乎着就是了,如若不叫你下地,你又该急着了,下地了就量力而行。魏长庚说,知道,你先走,我换双鞋随后就上地。说着,魏石寨就沿了村边小路朝着村南边的偏坡路上走去。魏石寨在地头撂下铁耙,放下手拉犁的当儿,魏长庚也背着锄头出了大门。老黄是撵着魏石寨跑过偏坡路跑到地了的。当魏石寨拉着手拉犁一步一趋地退着拉动犁铧,翻起虚软潮湿的土地时,老黄就扬起四蹄儿,朝着村边小路奔将过去。魏长庚背着铁锄正走在村路上,就见老黄颠儿颠儿跑过来,跑到魏长庚跟前时,已是气喘吁吁了。魏长庚看着老黄跑来跑去兴奋疯癫的样儿,就说,你这个老黄,东跑西跑,看把你挣的,又没人撵你催你,你是忙活个啥子哩么?老黄的疯劲儿癫劲儿瞬时就从他身上消退了,一忽儿就变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了,在魏长庚前头噗嗒噗嗒地走着,垂眼顺尾,似乎一个兴致高涨的学生或下级受到了老师或领导的批评,那高涨的情致一下就从高崖上跌落到谷底,又如一只欢快飞翔的鸟雀儿,遭了雨打雷击,一下从高处栽落下来。魏长庚看老黄蔫蔫的样儿,又笑了,说我又没怪你么,老黄,我只是心疼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甭由着性子一天到黑野疯野跑,搁给人,你也是七老八十了,硬胳膊硬腿儿了。老黄回头看着魏长庚,说,我没有怪你么,我是听你一说,就没有了之前的好兴致了么。又说,你说的对哩,我也不年轻了,也老了,不该像个年轻人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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