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1页)

过了芒种,未到夏至,麦子就熟透透了,瓦罐村这几片巴掌大的麦地,就如嵌在九龙山一碧万顷里的几块金砖,就如漂在偌大绿海青波里的黄色毯子,黄着亮着,金光灿灿着,在翡翠玛瑙的海洋里显得愈加耀眼夺目了。

端午节前,魏石寨和魏长庚就听收音机里说,中国南边的这里那里已经开镰收割小麦,说产粮大省河南自南而北也已经进入麦收大忙。然地处豫西九龙山深处的瓦罐村,麦收总比山外晚上二十天一个月,比南方就晚得更远了,常常是南方的麦子都收获晒干归仓了,农人都在卖粮了,这里的麦子才打黄色儿。当地有句农谚:麦过夏至连夜死。说的就是这里的气候凉,麦子成熟的晚,等到过了夏至节气,不熟也得死,只好收割。如是逢上闰月年,或是春里阴雨天多,到了夏至,麦穗儿依旧乌绿乌绿,而叶子却枯萎打蔫儿,村人只好开镰收割,打下的麦到晒干装柜都还带着青绿色,磨出的面粉也是乌灰黑青。

今年的这当儿,山外的麦子都已收割完毕,瓦罐村的麦子却也熟得黄亮黄亮,皆是因了老天爷的照拂,要雨便下雨,要日头就出日头。

夏天的早晨来得格外早,四点多一点儿,窗户纸就泛了白,老公鸡老母鸡在鸡窝里也开始不安分地呜呜喔喔叫唤个不落点儿。魏石寨揉揉惺忪的睡眼,瞅瞅隐约泛白的窗纸,从炕上坐起身子,斜靠在炕头墙上,还有些迷瞪想瞌睡。他下意识地把眼瞟了一下旁边的炕上,见被子已叠起,炕上却空空如也,就寻思老爷子咋就不见了呀?是起早跑茅房了,还是厮跟了老黄又在满村子转悠去了?他一灵醒坐直身子,利索地穿衣蹬裤,跳下炕,地上的夜壶也没了踪影,就嘟囔道,这个老爷子,咋还给我倒起夜壶来了?这不是造孽么?哪有长辈给晚辈倒夜壶的?心想咋睡得这死么?老爷子起来我咋就没一点察觉呀?魏石寨吱扭扭拉开木门,看见大门虚掩着,老黄果然是不见了,就跳下磕台出了大门。村路上也空着。布谷鸟和山雀子叫唤得特别欢实。河水潺潺流着。微风拂动远处近处的树木,发出细细的沙沙声。一声悠远飘忽的狗吠提醒了魏石寨。循着老黄的叫声,魏石寨研判出大伯是在麦地了。魏石寨下到河沟里胡乱抹了一把脸,返身回屋拿了笨镰皮绳,就腾哧腾哧朝麦地走去。

老远,老黄就顺了地边的小路欢快地跑过来,迎接他的又一位主人。老黄那灿灿的皮毛,此时已经被露水打湿而变成一绺一绺。他跑到魏石寨跟前,来了一个后腿直立,两只前蹄就在空中做欢迎状。魏石寨轻轻抚了一下老黄的头,弄了一手湿。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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