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1页)

大暑将尽,空里如燃着火,三天不落雨,地下的草就蔫蔫的,如一群病怏怏的人,没精打采,没精没神的,正应了当地一句古话:中伏天,三天一小旱,五天一大旱。说的是伏天不落雨,日头爷儿正毒,地面水汽氤氲升腾,甭管是庄稼还是杂草树木,三五天就感受到死神的逼近。

夏知了和秋知了皆趴在树上墙上石壁上,或独唱,或合唱,把个瓦罐村聒吵得呼儿呼儿抖,就连树上的黑老鸦也听得不耐烦了,哇哇叫几声,竟飞进树林子躲起来了,就连喜鹊子山雀子也经不住聒吵,一个一个扇了翅膀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老黄卧在魏长庚炕根儿,吐着长舌,睁着两只昏花无神的老眼,眼角挂着明晃晃的泪珠,不时发出难听的刺耳的痛苦的尖叫。大狸猫则睡在窗台上,如贵妇人安卧在贵妃床上一模样儿,高高在上,长睡不醒。

“哎呦,冻死我了,外头下雪了吧?”魏长庚把被子蒙着头,还嫌不够,还要往被窝深处钻。

“大伯,中伏连天,都快把人热死了,你咋说下雪啦?”魏石寨脸上写满惊异,要把魏长庚身上的被子拉开,魏长庚则在里边死死捉住被子不丢手,被子却在不住地抖着。

“啊呀,房子塌了,马上把我压死了!石娃儿,快来救我!快……!”魏长庚手脚在被窝里把被子直直顶起,如四根柱子顶着一座房子。

“呀,大伯身上咋这烫人?”魏石寨把手入进被窝里,触到大伯身子的一刹那,如摸到了火炭一模样儿,烫得他赶紧把手缩回来。他拉开抽屉去取体温表,拿着体温表的手,却不知把那玻璃棒儿搁在何处,因大伯撑起的胳膊始终不肯放下,胳肢窝里没法放,尽管魏石寨边给大伯说着好话哄他放下胳膊,边把胳膊往下摁,怎奈魏长庚惊惧不已,死活不放,魏石寨只好用手把体温表按放在大伯的肚皮上,许是魏长庚困乏已极,当魏石寨把体温表按附在魏长庚肚皮上没过三分钟,魏长庚那竖起的四根柱子就轰然倒下,撑起的被子一如房倒屋塌般,实塌塌压在大伯身上。魏长庚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约几分钟后,魏石寨取出体温表,戴上老花镜,看到玻璃棒里的红柱子直顶着三十九度,不仅“啊”了一声——这件事生发在昨天后晌。魏石寨拿来蘸了凉水的湿毛巾,敷在昏睡中的魏长庚额颅盖儿上,又赶紧寻出退烧药,倒了开水,在两个碗里来回倒了倒,用嘴抿一下,感觉不烫了,先用勺子把温开水送入魏长庚嘴里,已经干裂的嘴唇触到水,就如饥饿的婴孩触到了母亲.……魏石寨同样用此法,顺利将退烧药送进魏长庚的口中。趁着魏长庚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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