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玉米叶子还青着绿着,那肥肥大大的穗子“嘴”上已挂了黑红的胡须,裹在穗子周身的包皮,也渐渐泛了黄,杆儿顶端如一只只张开的手样的玉谷梢儿,一串串露水珠样的粉疙瘩也已失了水灵,如秋后落叶,随风飘零,不知去处。回茬玉米看起来则要嫩绿许多,梢儿嫩黄,一串串粉疙瘩丰满水润,穗子虽比不得老玉米圆盈饱满,胡须也还红红白白着,却也亮泽有色,包皮翠绿而充满水分。涨红了脸的高粱醉汉样于微风里摇三晃四把守着地边界,远远看去,不规则的红色线条即是那片田块的形状。九龙山人种植高粱,也叫桃黍,完全没有成亩成块的大面积,而是在秋庄稼地边上沿地界依地势而种,这在当地成为一种习惯,大约是因了只把桃黍作为杂粮来侍弄,而非主产。桃黍米只有在农家过大事情时,才会做成粘稠的桃黍米饭,又红又黏,中看且好吃,作为宴桌上的一道小吃,甚为客人喜爱。而另一个用途则是端午节包槲包,不论色泽质感口感,都在小米大米之上,然这样的用途一年也只有一回,故而只作边边角角小规模种植,也就不足为奇了。
涨红了脸的桃黍亟待收获。是夜,硬生生把后半夜当成了大白日的魏长庚,闹腾了近两个时辰才又睡去,到得天明,还在呼呼大睡。魏石寨趁早就一头钻进地里去收获地边地角那些红脸醉汉了。
魏石寨有个怪习性,再困再乏,天一露明,即使张嘴打哈欠,瞌睡却早已离他而去,睡在炕上,干瞪两眼,只好起身下炕,?屎尿尿洗脸担水劈柴开鸡窝扫院子,抑或是在磨道里抱着磨棍转圈圈,再就是下地锄草刨地做农活,这已是几十年形成的老惯例,越老这习性反而愈来愈频繁了。然,这个有些年头的旧习性,近来却因了屋里的老爷子而不得不有所改变,使他完全不能如以往样,把老爷子一个人丢在屋里,而去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而是必须分分秒秒都要伴随在老爷子左右,只有这样,才能绝对保证老爷子的人身安全——如若不是在魏长庚身上接连发生了两件事故,之前医生交代给他的话,他确已忘至脑后。
一回,他是在老爷子熟睡了之后,趁空到磨坊里去推了石磨,磨着下顿急需的口粮。石磨嗡嗡转,发出单调而均匀的声响,因了他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石磨上,只想着快些把这些粮食变成口粮,竟然一时忘记了屋里的老爷子,等他忙过一阵之后,就轰隆一下想起了屋里的老人,风快跑出磨坊,到大伯的炕前一看,炕上已是人走炕空,被子如一座小山样胡乱堆在炕上,老黄也不见踪影。魏石寨正要奔出大门,手里却还拿着满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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