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页)

大雪节气,天爷却没有落雪。没有落雪,红丢丢的日头爷儿还在天上呵呵笑着。村边坡旁的地块儿都被冻得如铁块一般,硬梆梆,瓷光光,每年的这个时节,是农人们最悠闲自在的时光。

魏石寨跟魏长庚跟老黄,就在这个季节里享用着这份清闲。本就没有多少活路要干要做的魏石寨,坐在檐下的石磕台上晒暖儿,手里捧着那个笨疙瘩手机,合目养神。魏长庚也坐在墙根儿的小木椅上晒暖儿,手里拿着那个老式凯歌收音机,垂着眼帘,尽享暖意。老黄卧睡在石磕台根儿,也香香甜甜地睡着呢。笨疙瘩手机这当儿是静静地睡在魏石寨的手掌心里。而老凯歌收音机则哧哧啦啦地响着。响着,里头就有一男一女在说着这里那里的新鲜事儿,说一阵儿,就唱一阵儿歌。魏石寨听着听着,就在那说唱里迷迷瞪瞪了,就在日头爷儿那温温热热的亲呢里昏昏欲睡了。魏长庚听着听着,那天南地北的新鲜事儿就如梦样在脑里飘飘忽忽了,就在和和暖暖的光影里飞来飘去了。老黄在黄亮亮金灿灿的暖色里,睡意竟也深得没边没沿。

叮铃铃……叮铃铃……一坡一村都满是这铃声了。这铃声在坡垴沟底,在村边河畔,在树梢房檐,四处奔跑着,滚动着,跳跃着。这当儿,这当儿笨疙瘩手机就在魏石寨手掌心里蹦着跳着叫唤哩。这尖尖细细清清脆脆的声响儿,就扎在魏石寨的耳朵里,就刺在魏长庚的耳朵里,就钻进老黄的耳朵里。魏石寨一激灵张开眼。张开眼一片闪闪烁烁的芒刺儿就扎得他眼窝生疼生疼。他赶紧又把眼帘关了一下,从那一条窄窄的缝隙里看着笨疙瘩手机,用手指头摁了一下,就把手机贴在耳朵上。魏长庚和老黄都在这叮铃铃里张开眼,都把眯成一条线儿样的眼搁在魏石寨身上。

“喂,喂……”魏石寨使劲儿听着,大声地叫喊着,“喂,你是谁呀?咹?听不清,你说你是谁?哦,蓝总?哦哦,听清了,听清了。蓝总呀,你好,我也好,大伯好,老黄好,都好,都好着哩。你也好吧?好,那就好。你在哪?省城?省城老?远哩,打这是长途吧?手机没有长途短途?哦,那就是说,你在县城跟在省城打电话一个样儿?一个样儿啥意思?就是一模样,就是没啥分别。哦,啥?全球漫游,就是说不管你在中国还是外国,都是一个价?那老美气哩,去美国往中国挂个电话也是一个价码?哦,真美!你说啥?你大爷最近身体可好?好,好,好着哩。要说都九十二岁了,没有一星半点毛病那也不现实呀,一猛有个风发咳嗽、头疼脑热也是常事,不过没啥大毛病。一顿能吃多少饭?可口了一碗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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