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过一腊八,长一叉把。说的是过了腊月初八,天就长了一根叉把那么一圪节儿了。
腊八这日,早饭自然是腊八粥。山里人的腊八粥里煮的是玉谷糁子,外加黄豆、红小豆、白小豆、洋小豆、花生米、桃黍米、毛栗子、红枣、红薯、土豆等。
日光厚厚铺满瓦罐村。魏长庚正坐在灶火前把锅里的水烧得翻着浪儿滚呢。魏石寨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杂粮挑捡淘洗干净,就一老嗡倒进锅里。那些红黄白等各色杂粮一进入翻滚的水里就如一群醉汉,上翻下滚,左碰右撞,纷纷一团地乱着。魏石寨往锅里使了少量的碱面儿,一瞬儿那锅里清湛湛的水就变白了又变红了,然后那红就由淡及浓,最后竟如血色样了。约摸过了吃一锅烟光景,魏石寨又在瓮里挖了一碗金黄灿灿的玉谷糁儿,举在热气腾腾的锅上方,一边用铁勺儿在锅里搅着,一边让那玉谷糁儿瀑布样从碗里流泻进锅里。锅里的杂粮呀玉谷糁儿呀,皆顺着魏石寨手里铁勺儿旋转的方向在锅里快速地旋转起来。就在旋着转着的当儿,锅里就又开始冒泡了翻浪了,原来清清脆脆的咕嘟声,此时已经是沉沉闷闷地吃劲费力地噗嗤着了。
“滚欢了?”橘黄的火焰把魏长庚那张沟沟坎坎的脸映照得如群山样起起伏伏着。
“欢了,欢了,小火熬吧!”锅上云涌雾卷的热气哈在魏石寨脸上,偶尔还从锅中噗哧窜出一簇热饭,如钻天猴样飞将上来,吓得魏石寨赶紧盖上锅盖儿。
魏长庚退出了灶火洞里正在旺着的几根柴禾,把依然缠绕着火苗和浓烟的柴禾头儿埋进灶下的灰烬里。灶洞里的火明显小了下来,锅里的腊八粥翻滚的势头也缓了慢了,但是依然可以闻听到锅盖下发出的咕咕嘟嘟噗噗哧哧的声响,浓浓的饭香驱走了烟熏火燎的烟气,把一屋子都装满了香喷喷五颜六色的腊八粥了。
一碗腊八粥,配两个菜,一个是豫西农家的家常菜——酸黄菜,一个是萝卜炖粉条——之所以在家常菜之外又加了一个炒菜,是因为腊八是农人的一个重要节日,有腊八即小年之说,外加一个炒菜,就意味着节日的奢侈和排场了。
早饭吃在九十点样,叫作饭时饭。而晌午饭却是在后半晌的两三点吃的,也叫后晌饭。腊八的后晌饭,他们就又一回吃了菜馅儿扁食,这已经是入冬以来的第二顿扁食了。腊八粥跟扁食是腊八节里必吃的。在豫西九龙山脉一带,如是谁家在腊八里不吃这两样饭,就如没有过腊八节一模样儿,四邻八舍如是知晓了你在这天没有吃腊八粥和扁食,不是笑你穷,就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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