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这个季节里,地里麦场上尽是忙碌的村人,而今却冷冷清清,只有魏长庚跟魏石寨叔侄俩,外加一个老黄,早早晚晚在那里忙碌。闲下来,魏石寨坐在树下纳凉,于是就想起这个季节里又有五户人家搬出了瓦罐村。
这时节搬出的第一家,也是瓦罐村搬出的第二户人家叫个赵有财。他的名字叫有财,其实他屋里也没啥儿财产,除了祖上留下的一座老宅子,屋里的一应物件也都是老掉牙的,直到土地下放以后,才添置了几件新家具。那时他的老大娃儿娶媳妇,就请了村里的木匠李霸才,在自家责任山上伐了些树,打了高低床,大衣柜,写字台外加四只木椅。
赵有财的儿媳妇是山外的闺女,结婚两年或是三年,娘家人来送端午,说起山里不通车不通电,就拨嫌山里的不是和死板,就褒谈着山外的便利和活泛。赵有财跟婆娘听了,心里就老不是个滋味儿,心想,我这山里就是再不好,那也是你闺女看上的,我们又没有纸包儿包,也没有箱子里装,是好是瞎都是你闺女看上的,更不存在瞒哄你,如今都结婚生娃了,你们倒来说三说四的!心里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嘴儿。赵有财只恨娃儿嘴边没话,听了憋气不吭,逆来顺受,还一意地附和丈人家的人,这就更叫赵有财窝火。更可恨的是,儿媳妇娘家人还给他闺女说,如今山外的青壮年劳力都到南方打工去了,屋里的土地都撂了荒,谁要是耕种,随便给掏些地租,就能十年八年承包了。赵有财的娃子一听就动了心,这打听,恁了解,十分上心。儿媳妇娘家人一走,娃子就不住嘴儿在他大他妈跟前叨叨山外租地耕种的事。赵有财说,甭听他说的天花乱坠的,听说山外的人都心狠,一亩地没有三百五百的谁肯把地白白叫你耕种?娃子说,哪里都有好人坏人,咱就挑个好人家的地租了不就是了?难缠心黑的人咱不会不跟他打交道?再说,你都没有出去看,不了解情况,咋就肯定说外头人都是贪心的,就没有个好人?赵有财说,山外头花销大,不比山里,就算你遇上了好人,租了便宜地,种地也不挣钱哩么!现如今粮食贱,种烟咱又没个技术!娃子说,老钻在咱这穷山窝子里,哪辈子是个头么?中不中我先出去瞅瞅,中了,就出去,不中了,咱也不少个啥。老子拗不过娃子,就依了他,叫他先出去探探虚实,回来再做决断。
娃子媳妇带着孙子回了儿媳的娘家。三天后,一家三口又返回瓦罐村。布谷鸟叫得一声跟一声,知了也在树上呜嘤呜嘤——哇地叫唤个不停。一进屋,赵有财就问:
“回来了?啥样?鞋样还是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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