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是好得叫人想不到呢,好得嗑嚓嘭一下又从前几日的冷冬回到了暖春哩。阴坡根的积雪还是白剌剌的一片一片,阳坡脸上就开了一朵一朵蒲公英了,在温暖盈盈的风里就摇头晃脑,就唱着歌儿,洁白的绒毛儿就翩翩起舞着。
地里的麦苗是细细绿绿着,如土黄的毯子上绣着条条行行的浅绿鹅黄,疏疏散散的小精灵样铺展开来,铺在那一块块一垄垄的梯田上了。而留作开春才播种秋庄稼的秋地,还囫囵着一地的秸秆,一地的荒草,还瓷瓷板板乱作一片儿哩。村里人没搬出那当儿,地都是各家犁各家的,有牛的使唤牛,没有牛的,就跟有牛的人家换工,掏空儿轮流着犁,不愿意换工犁地的,就用最原始的法子,或用?头刨,或用手拉犁犁,两只手捉住犁把儿一步三寸五寸地倒退着往前拉。现当下,瓦罐村的人都走了,村也空了,地也荒了。前些日子老天爷捂了一场厚雪,有的庄稼回收了,有的回收不过来,就遭了野物疯抢了,还一片狼藉着。
魏石寨和魏长庚叔侄俩决定就近耕种一些整块地,坡坡边边,圪里圪崂的就全扔了,不要了,等来年春里,就种些树,种些药材啥儿的。
日头起了东山峁了,把个瓦罐村一老满地铺上金子,盖了黄烂烂的绸缎,阳坡脸就缭绕着氤氲着生发升腾起白烟白雾样的水汽。
阴坡凹里雪就白森森地耀眼。
俩人头前里走着,老黄就颠儿颠儿跟着跑,他仿佛知晓主人要做啥儿样,又超越了这俩人,就跑到那片伏了一地枯草败叶的地块上,就把四只蹄儿欢欢地起起落落着,跟那些秆秆草草玩起了游戏,或放开蹄子猛蹿,或在秆呀草呀的间隙里躲躲藏藏,或用手这里抓一下,那里刨一下,或用嘴咬一咬那些庄稼的秆儿,那些枯黄黄的草棵儿,如几百年没有到过这个地场样,新鲜新奇兴奋着。
魏长庚:“呵呵,老黄还不显老么。”
魏石寨:“老黄心里不老么,精神头也还不瞎哟。”
魏长庚:“他最近眼窝好像没之前看得清晰了哩。”
魏石寨:“他耳朵我感觉也不如先前灵便了么。”
魏长庚:“按说,老黄要是人,年龄在咱俩当间儿哩,也就是七十八十岁,是该老了,能有现当下这股子劲儿,真格是不赖哩。”
魏石寨:“可不是么,我要是到了七十八十还能像老黄一模样,我就抱住骶脑跑了。大伯,你看样儿能活一百岁哩。”
魏长庚:“活一百岁不成老妖精了,到那时,怕是连熬胶都不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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