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声泪俱下的太医，燕无忧面色清冷，淡棕色的眸里浸染着疏离。

就算是忏悔又如何？

死去的人已然死去。

他身上所染的罪孽，根本无法洗去。

若太医真的懊悔，就该在立马说出真相，而非在自己寻来后，他才哭诉着要去赎罪，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医还是怕死，不敢迈出那一步罢了。

他的到来，只是让太医意识到，自己所做已经摆在明面上，他也在无法狡辩，也无法安静生活，才会突然就通透了不少。

燕无忧的目光澄净，好似能透过太医的皮囊看清他的本质。

太医怔了怔，还是跪在地上，诉说着往日的糊涂。

燕无忧坐在那儿静静听完，待到话毕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人便坐上马车上路。马车很是简朴，全然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倒像是平民花银两雇的马车，而这样才不会显眼，才不会让娴妃有所准备。

也能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马车一路颠簸，燕无忧靠在软垫上眯眼小憩。

矮脚桌上熏着香，清幽袅娜的香气蔓入鼻尖，有些许静心凝神之效，太医坐于一侧手指尖不断轻搅着，好似熏染的香对他无用，他难以静心，也难以凝神。

虽说要去赎罪，但太医内心里还是惧怕死亡的。

尤其是此刻，当马蹄声“嘀嗒嘀嗒”响起的时候，他的心也剧烈跳动起来，顷刻闹得他呼吸一窒，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而晕过去。

老太医坐立难安，微动时候发出的摩挲声，惹来了燕无忧的注意。

他眼皮轻抬，嗓音淡漠：“太医，你很紧张？”

太医轻擦着额前的冷汗，轻望着矮脚桌上的熏香，紧张道：“老臣没有，只是一路颠簸，难免要动一动，想要坐稳一些。”

“嗯。”燕无忧应下了，再度眯眼小憩。

马车颠簸，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象国皇城。

日落西山，霞光漫天。

红橘色的霞光在天地间蔓延，这般瑰丽颜色洒入皇宫内，处处都仿若染了一层橘红，像是漫天遍野的红柿，吃在嘴里或是抬眸望着，都有一股极甜的味道蔓入口中，可惜，面前的皇宫是吃人之地，又怎会是甜的呢？

在里面的人，能尝到的滋味，都是苦的。

绝非是甜的。

即便是他的母妃，身居高位，所尝之味也是苦的、涩的、到此时此刻，便再也尝不到任何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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