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船划出了渠河口,一直划到狸子坝附近,才敢停下来,忍着恶心把船上的蛇一条条给捡了,扔到河里。这些蛇离了白师爷的笛声,都变得懒洋洋的,完全不爱动了。这个季节蛇还应该在泥里窝着躲冷,不到它们出来交配的时候,它们是被白师爷给硬生生召出来的。这个白师爷本事虽大,却也是个伤天害理的。
我看扔到河里的蛇都僵僵的,也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活下去,就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我还不如把这船蛇拖到岸上去卖了,也好换点钱。我现在身上就一条裤衩,小叔叔给我的表虽然还在,可我也不见得把它给卖了。
我正愁着上了岸要怎么办,我头顶上的小话皮子就唱起来了:「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这唱的居然还是《林冲夜奔》,是要叫我落草为寇?我正想着,突然听到岸上一阵犬吠,水里的芦苇也沙沙地摇起来,风里依稀听到一个声音说:「他一个人划不出多远,你们几个就搜这块芦苇渚子,五老爷交代了要捉活的。」
我连忙一把捂住脑袋上的小话皮子,悄悄地猫下身子,连人带船猫在芦苇后面。五老爷的人怎么来得那么快?我听得岸上的动静,那些人还带着狗,他们是要沿着河一路往下搜过去。
我不敢在狸子坝上岸了,趁着风吹得芦花乱飞,我赶紧把船往芦苇深处赶了赶,待得狗吠声渐渐远了,我才重新扳起桨,沿着那些人的来路,掉头往狸子坝上面的鸡头湾划去。
我划着划着,天就黑了,月亮沉沉地落在水里,小话皮子又在我头顶上唱起来:「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迢遥,心忙又恐怕人惊觉。吓得俺魄散魂消,魄散魂消,红尘中误了俺武陵年少——」
我听着心里又烦又苦,又怕五老爷的人听见,恨不得把这小话皮子给捏死算了,但我想到这小话皮子说不定把我小叔叔的古戏给学会了,我还得等着它给我唱出来,就只能忍着。这小畜生不唱的时候就在我的头发里东啄西啄——这是把我脑袋给当成它的窝了,好在它倒不在我头上拉屎。
我把船划到了鸡头湾,月亮底下映出来的房子就渐渐多起来了。我知道这里有个叫盐皂的村子,我就打算先在这个村子过一夜,找身衣服穿上,再想办法去县城。
可我的船刚一靠岸,我就听到了好几条狗一起叫起来,紧接着我就看到几束光柱落在水里——那是有人在用手电筒往河上照。
我心里暗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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