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五(第1页)

庚子年春节临近时,发生了疫情,是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导致的肺炎。

春节前夕本来是中国人最为忙碌的时段,机场、车站、码头以及各种交通工具里全都塞满回家过年的人。每一座城市里的街道、商场、集市、餐厅全都热热闹闹的,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铆足劲儿要把过去一年挣来的钱全部花掉。可是,庚子年的春节完全变了。长途客车全部停运,机场大厅甚至可以跳广场舞,火车倒是还在运行,一节车厢里经常只有三五个乘客。即便是三五个乘客,也都是全副武装,从帽子到口罩再到护目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偶有人咳嗽一声,其他人也会心惊胆战,每一个护目镜后面都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往外喷着诅咒的火焰。随着庚子年临近,蔓延开来的不仅仅是肺炎,还有比肺炎更加严重的恐慌情绪。

因为疫情缘故,阿宣的妹妹把婚礼推迟了,所以阿宣决定留下来陪我过年。陆紫缨的父母都已过世,无所谓在哪里过年,她说她不想在这个非常时期来回奔波。晏河说他想回家,可是长途汽车全部停运,也无法陪妈妈过年。为此,这个还像个大孩子的青年人居然流泪了。于是,我们四个天南海北不相干的人,在厦门这个偏僻的小渔村里,共同度过了庚子年春节。年三十晚上,陆紫缨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还包了饺子。我很奇怪,一个 90 后女孩居然会做这么家务。陆紫缨说自己从小就失去了妈妈,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只好学着做一些家务活。她不光修好了我的两根登山杖,还把快散架的摇椅也修整如新,尤其是屋门上那对常年凄厉悲鸣的合页,陆紫缨来了三天就不再发出任何声响。总之,与这样的女孩待在一起,让人觉得安逸、踏实。陆紫缨皮肤很白,白到让我觉得她做家务活会辜负白皙的皮肤。可我生性懒惰,又放不下身架来替她做家务,只好忍痛躲进我的房间,不看她忙碌。

年夜饭端上桌子,阿宣开了一瓶法国干邑。陆紫缨斟酒的时候,没有给晏河倒酒,只给我和阿宣倒酒。我问陆紫缨,为什么不给晏河倒酒。陆紫缨平静的脸上旋即有些局促,待她捧起酒瓶给晏河倒酒的时候,晏河迟疑一下,捂住自己的酒杯,说他有哮喘不能喝酒。我的心突然揪紧了一下:陆紫缨知道晏河有哮喘不能喝酒?晏河有哮喘,陆紫缨平时与他交流得知是属正常吧。

我能够觉察到的细节,总以为别人也能觉察到。所以,晏河举起装满冰红茶的酒杯与大家频频干杯时,我想他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晏河带动了年夜饭的节日气氛,大家说着相互祝福的话,陆紫缨白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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