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败亡,昔日的太子沦为阶下囚奴,被狗链拴住,低贱如禽兽。
她拿着簪子站在哥哥面前。
身后有人笑喊:「快刺,我们最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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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小国的小公主。
听老宫女讲古,说她的土地曾经也有显赫一方的时候,只是到她现在,尤是近年,已经不剩下什么。
她糊涂的回忆里也有这些富贵所存留的划痕。
不知哪年的除夕庆宴,光明倒悬,夜明珠泻落瀑布,在地砖上飞溅如水汽,葡萄酒在地上积出紫色的浅洼,重纹毯上的胡旋舞,鼓点越奏越快,旋转越快,大殿上浅浅汗气,鲜切花闻起来掺糖稀。
她从舞女坠宝石的白足赤林之中跑出去,垂花门,长廊又长廊,太子哥哥在檐下独坐,远看像一座岫玉危崖。
哥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带她一共抬头看,大雪满空,枝木灰度,梅花树上小风,挂满了撒金粉的红笺。
哥哥解下身上灰白色的兔毛裘裹住她,她呼出白汽,伸手摸他耳垂上的痣。
太子耳垂生痣,位置极好,像是美人梳洗,取下耳坠后空留的那一点倦怠。
哥哥抱她往宴殿回走,长廊交错,乐师于花林间奏乐,琵琶拨动,风声雪动,她在哥哥耳旁,念:「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
哥哥在惊讶里笑,问她说,听曲填词,妹妹所填的是什么?
她靠在哥哥肩头,手抚摸那颗小痣,说,听曲填词,所填的是听者闻曲的心情。
若按这样的回忆,她小时候有才气,父母也总说她曾经那么有才气,语气很可惜,因为如今已经不再有。
他们是小国,她是小国公主,可她存留的唯独小国气质而太缺乏公主气质。站在那里,金银堆砌在身,声音却和思想一样畏缩,除非铁证如山,没有人会相信她为皇门贵胄,谁都比她更像公主。
甚至于相驸马,母亲安排他们于花园两相见,她心里害怕,拉着她的伴读女官同行,一进凉亭,那郑小公子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拱手拜礼,睫毛在脸上垂下一片剪影,清清然地,却问她的女伴说,见过盛阳公主。
她脸色一瞬煞白,却又羞于纠正与承认,索性假装身份沉默到底。
幸而不过点头之见,一直到回殿,深夜,又清晨。
母亲唤她去寻问心意,女伴在一旁很是忧思地看着她,她在目光里含糊只说似乎差了缘分,咬着嘴唇,清楚自己要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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