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马类育种的秘密在于保持血统纯正，不断淘汰不合格的马匹。人类因此把原始的野马驯化成了众多不同的品种，比如其中的热血马，外表清秀，气质敏感，善于奔跑。

与此相似，武士阶层也是日本社会的「特殊品种」。武士自产生之后，就脱离普通百姓，成为一个专业化的世袭职业。武士阶层的一些特质在世袭中一代代得到强化，变得越来越与众不同：「这个阶级在长期的频繁战斗中，自然是从最勇敢、最富冒险精神的人中征募而来，这个筛选的过程不断发展，孱弱懦弱的人全被淘汰，借用爱默生的话来说，只剩『一群具有阳刚之气的、具有野性力量的、粗野的人』才得以生存下来，进而形成了武士的家族和阶级。」

这个特殊阶级的职业道德，被称作「武士道」。

^[1]

二

武士是为战争而诞生的，因此武士道首先是赴死之道。《叶隐闻书》开头就说，「武士道即谓死」。

^[2]

所以武士们大都喜欢禅宗。

这话听起来有点绕，其实也不难明白：要杀人，首先要「杀掉自己」，也就是说，要超越生死。只有参透了生死的武士，才能一生无败。在战场上一旦你被死亡的恐惧抓住，眼前顿然漆黑一团，难辨敌人，手中的剑就会胡乱挥舞，没能击中对手，就会伤及自己。谁先沉静下来，看清对方，看清了敌人影子，就等于先看到了死；看到了死，心就会静。

^[3]

因此杀人技艺的最高层次，不在武功，而在精神上的专注。欧洲的骑士精神依赖基督信仰，而东方的武士则是从禅宗获得精神力量。

我们都知道，佛教主张四大皆空，因此佛教能帮助人破除死亡带来的恐怖，解开对肉体的眷恋，明心见性，「破生死关」。而佛教中的禅宗一路又讲究单纯、决断，更能帮助人「专注一念」。「因为在武士心中，哪怕是理智的微小浮泛也会阻止他前进，至于缠绵的情爱和物质的占有欲则是他在决定进退之际的巨大障碍。」武士在战斗之际只有抛开一切杂念，达到「空」的境界，即专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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