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任城新春:隔离日志(第1页)

过年,我原本没打算回国,但弟弟的一个电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电话那头,他哭得语无伦次:

「哥,奶奶今天问我是谁,她从小最疼我竟然不认识我了,哥你再不回来我怕她也不认得你了。」

我安慰了弟弟二十分钟,挂上电话后,自己却在宿舍哭了出来。

奶奶的阿尔茨海默症进展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太多了。

这个病杀不死人,却能杀死人格。

连忙放下手头的论文上网买机票。为了尽量降低停飞的概率,我选了「伦敦-阿姆斯特丹-广州」这条航线。

在阿姆斯特丹转机的时候,出了个意外状况。航空公司给我们的解释是飞机掉了一个零件,荷兰没有,必须从中国运过来。

这一等就是 30 多个小时。

同机的乘客打趣道:30 个小时的等待只是前菜,回去之后的隔离才是正餐。

到了广州后,我被大巴拉去了黄埔区的隔离酒店。

不得不说,广州的防疫政策很人性化,外卖可以进来,防疫人员的态度也很敬业。他们一天两次消毒、测体温,每次见到他们我都在心里默念:对不起,要不是因为奶奶的病情,我真不想大过年的时候麻烦各位!

隔离到第 10 天,弟弟给我打电话,让我买个望远镜,说回来的时候有用。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期间,我每天都跟奶奶视频。她说话有时清楚有时含糊。阿尔茨海默症的残忍就在于,它会把亲人思维逐渐死去的过程展示给你看。

在广州结束 14 天隔离之后,我乘飞机去了济南,再由济南到了我家所在的城市,然后直接被 120 拉去了本市的隔离酒店。

到了之后先做核酸检测。

防疫人员拿来取样棒,问知道怎么做吗。

我贫嘴,说太知道了,现在几天不做浑身难受。

说完我驾轻就熟地把头伸了过去。

「同学,这是肛拭子。」防疫人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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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隔离酒店之后,我才明白弟弟让我买望远镜的原因。

酒店就在我奶奶家对面,仅一街之隔。我用望远镜,可以透过家里的窗户,看到家人的一举一动。

我恳请防疫人员把我安排在能看见奶奶家的那一面,防疫人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来到房间,走到窗前,朝对面看去,只见我们一大家子人守在对楼窗边,向我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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