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殿内,九枝铜灯烛火摇曳,蜡烛的泪液无声地浸润下来。案几边的女孩儿正执笔书写就大段的墨迹。即便在暖色的烛光下,女孩儿的脸色依旧算不上红润。
有宫人走来,在霄月旁边低声禀道:「郡主,吏部韩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吧。」霄月停笔。
韩奚仲刚刚下值,依旧穿着官服。他走进殿内,扫过了满桌散乱的稿纸,还有一些飘到了地上。韩奚仲捡起了其中一张,简单扫了一眼。
「霄月,你再这么写下去,难免暴露身份。」韩奚仲提醒道。
宫人上了茶。霄月淡淡笑了笑,挥手让她们都下去,然后给韩奚仲斟了一杯茶:「暴露又如何?」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韩奚仲在案边坐下,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是吗?」霄月自嘲地笑笑,「怎么谁见了我都这么说。」
韩奚仲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苍白有病容,但也不算病得太厉害。距离第五卷问世已经有小半个月了,沧洲文社依旧门庭若市,可执笔的人夙兴夜寐,白天的政事不能耽搁片刻,晚上还要写下大量的书稿,这样的强度,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是勉强。
何况那样的文字,看得人都心痛,写就的人,只会更痛。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民间的风向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转变。」韩奚仲斟酌着语句,「所以……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垮?」
霄月摇摇头:「还不够。」
「什么不够?」
「现在的民心,还不够。」
「你要以一己之力,与二皇子党羽豢养的那么多三教九流相抗衡吗?」
并非东宫不想行动,只是二皇子一党此番用上了很多民间钻研周易、星象、五行八卦的「天师」,让他们散播谣言,东宫的人在朝堂上根本难以应对。即便再有理有据地进行辩论,也会有人更信谣言而不信事实。更何况,散播谣言的人几乎要把谣言坐定成事实。
结果看下来,只有一个霄月,能够执笔与这些人抗衡。
霄月听闻韩奚仲的话,却只是对他笑笑。
韩奚仲从未见霄月笑得这样温柔,温柔中却透着浓郁而隐秘的……哀伤。
是的,哀伤。
「不是一己之力。」霄月回答道。
「还有谁帮你?」
「胸中有丘壑,笔下亦万军。」
韩奚仲一愣。
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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